她一边，一边观察着苏振邦和林慧兰的反应，见他们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话，又继续：“那时候我才十八岁，还是个孩子啊！我每晚上躺在炕上，都在想你们，想以前跟你们在一起的日子 —— 想你给我讲题，爸；想你给我做衣服，妈；想我们一家三口坐在院子里吃饭，想你给我买的水果糖……”
她提到了 “水果糖”，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从口袋里拿出那个的布包，打开来，露出里面的几颗玻璃弹珠和那张泛黄的糖纸。“爸，妈，你们还记得这个吗？” 她把布包递到他们面前，声音带着一丝期待，“这几颗弹珠是你陪我在公园玩的时候赢的，爸；这张糖纸是我十岁生日的时候，你给我买的水果糖，我舍不得吃，把糖纸留到了现在，妈……”
苏振邦和林慧兰看着布包里的弹珠和糖纸，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 那些都是真的，是他们以前和苏倩倩一起经历过的事。可一想到苏倩倩后来做的那些事，想到她联合高梅举报苏晚，想到她去部队做伪证，他们心里的那点 “回忆” 就瞬间被冲淡了，只剩下心寒。
林慧兰没有接布包，只是轻轻拍了拍苏倩倩的背，声音平静：“倩倩，过去的事就别了，都过去了。”
苏倩倩见他们没有接布包，心里有些着急，可还是继续演着：“怎么能不呢，妈？那些日子是我这辈子最珍贵的回忆！就算后来苏志强和刘梅对我再好，只要一想到你们，我这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她顿了顿，又：“后来我结婚了，嫁给了赵磊，生了个儿子叫宝。赵磊对我还行，可我心里一直惦记着你们。我一直偷偷打听你们的消息，可一直没打听着……”
她绝口不提苏晚，也不提高梅，只着自己这些年的 “苦”，着对苏振邦和林慧兰的 “思念”，着过去十八年一家三口的温馨回忆。她的话像流水一样，滔滔不绝，从她十八岁在乡下的生活，到结婚生子，再到现在对他们的想念，中间没有给苏振邦和林慧兰任何插话的机会。
“妈，你还记得吗？有一年冬，我得了感冒，发烧烧到很高，你坐在我床边，守了我一晚上，还给我熬了姜汤，用酒精给我擦身子降温。那时候我就想，我一定要好好孝顺你和爸，可没想到…… 没想到后来会发生这么多事。”
“爸，你还记得吗？我上初中的时候，数学不好，每次考试都不及格，你就每晚上抽出时间给我讲题，从来没有不耐烦过。后来我数学考了满分，你还带我去公园玩了一，给我买了好多好吃的。”
她一边，一边哭，脸上一会儿是伤心，一会儿是怀念，表情丰富极了。要是不知情的人看到，肯定会被她感动得掉眼泪。
可苏振邦和林慧兰却只觉得讽刺和心寒。他们看着苏倩倩那张 “真情流露” 的脸，听着她嘴里 “温馨” 的回忆，心里却像被针扎一样疼 —— 这些回忆是真的，可她做的那些事也是真的。她怎么能一边着 “想念”，一边做着伤害他们亲生女儿的事？她怎么能一边着 “孝顺”，一边在他们被下放的时候，利用他们的标签去陷害苏晚？
“倩倩，你先喝口水。” 苏振邦终于开口了，声音平淡，没有丝毫的情绪，“别伤了嗓子。”
苏倩倩接过林惠兰递过来的水杯喝了一口，继续滔滔不绝地回忆着 “温馨往事”，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时而哽咽，时而带着一丝对过去的怀念，脸上的表情也随着话语不断变化 —— 起生病时林慧兰的照顾，她眼眶泛红，嘴角却带着一丝甜蜜；起苏振邦陪她玩弹珠，她又破涕为笑，仿佛真的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年纪。
可在苏振邦和林慧兰眼里，这副 “沉浸过去” 的模样，却虚假得让人恶心。
林慧兰坐在沙发上，身体微微僵硬，苏倩倩的手还紧紧抓着她的胳膊，指尖的力道大得让她有些疼。她看着苏倩倩那张梨花带雨的脸，记忆里那个扎着羊角辫、穿着粉色裙子、会甜甜地喊她 “妈” 的姑娘身影，正一点点变得模糊。
她想起以前，苏倩倩才六岁，第一次跟着她去菜市场，看到卖糖葫芦的，吵着要买，她没带够钱，苏倩倩就拉着她的手，声 “妈，我不买了，等你有钱了再买”，那时候的懂事，是真的让人疼；苏倩倩十岁生日，她给苏倩倩买了一条花裙子，苏倩倩高忻晚上睡觉都穿着，第二醒来，裙子皱了，还哭着 “妈，裙子坏了”，那时候的单纯，也是真的。
可现在呢？眼前的苏倩倩，嘴里着 “想念”，眼里却藏着算计；脸上挂着眼泪，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利用他们的旧情。林慧兰只觉得一阵恍惚 —— 同样一张脸，怎么会变得这么陌生？以前的那些懂事和单纯，难道都是装出来的？他们怎么就没看穿这副伪装呢？
“妈，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错了？”
林慧兰猛地回过神，指尖触到苏倩倩衣袖上未干的泪痕，只觉得一阵冰凉的讽刺。她轻轻抽了抽胳膊，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可苏倩倩抓得太紧，她没能抽开。
“没什么。” 林慧兰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你继续吧。”
苏倩倩的话还在继续，可林慧兰的注意力，却已经飘到了别处。
想起自己看到的信件，那些冰冷的字迹，和眼前苏倩倩嘴里 “温暖的回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些冰冷的字眼，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林慧兰的心里。她想起自己和苏振邦在农场的日子，那时候支撑着他们活下去的，就是对女儿的念想。
可他们心心念念的“女儿”，却在背后捅了他们一刀，还用他们最不堪的身份，去伤害他们真正的亲生女儿。
林慧兰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爸，你怎么不话啊？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你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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