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正月十三的日头刚把霜气烘化一半，红星队的送菜板车就卡在了县城外的岔路口——左边是通往国营蔬碴的柏油路，右边是绕远的土路，正犹豫间，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叮铃哐啷”的自行车声，比驴叫还刺耳。
“哎！拉黄瓜的！站住！”
林薇回头一瞅，差点笑出声——来人是邻村的贩子瘦猴，穿件黑棉袄，袖口磨得发亮，自行车后座绑着个空麻袋，车把上还挂着个掉漆的搪瓷缸，活像刚从废品站淘完货。
他骑到跟前，一只脚撑地，眼白翻得比黄瓜还多：“你们这是要去国营店？别瞎跑了！昨儿我刚听，工商局查投机倒把查得严，反季菜不让卖，再往前，黄瓜就得被没收！”
李二哥“啪”地把板车往地上一杵，粗嗓门震得路边枯树枝抖落几片残叶：“你少在这儿瞎咧咧！俺们这是公社特批的副业，有红章的！你是不是眼馋，想低价收了俺们的瓜？”
瘦猴被戳穿心思，倒也不慌，从兜里摸出根皱巴巴的烟，点燃后吸了口，烟圈吐得比话还虚：“兄弟，我这是为你们好！国营店结账慢，得等半个月，我这儿当场给钱，6毛一斤，稳赚不赔！”
“6毛？”林薇还没话，刘婶先乐了，手里的账本翻得“哗哗”响，“俺们跟刘经理谈好的8毛5，你这价，连本钱都不够！你这算盘珠子，都崩到俺们脸上了！”
正吵着，林薇突然发现王翠花不对劲——她站在板车后面，手攥着衣角，脸憋得通红，像偷喝了酒的猫。
林薇刚要问，王翠花突然“哇”地一声，差点哭出来：“俺对不起大伙！是俺那远房侄子，瘦猴给高价，让俺帮着撺掇你们卖给他，还给俺5块钱好处费……俺一时糊涂，就答应了，没想到他才给6毛……”
这话一出，瘦猴的脸瞬间白了，跟他棉袄里的棉絮似的：“你……你咋啥都往外！”
“你骗俺们，还不让俺？”王翠花梗着脖子，倒有了几分之前跟人吵架的劲儿，“俺们红星队的黄瓜，是林丫头带大伙累死累活种的，凭啥让你赚黑心钱！”
陆衍这时往前站了一步，正好挡在林薇身前——他比瘦猴高大半个头，阴影罩下来，把瘦猴衬得跟根蔫黄瓜似的。他从布包里掏出账本，翻到最后一页，指着上面的数字：“你看清楚，这是俺们买种子、塑料膜的本钱，6毛一斤，俺们得赔本！再，俺们有公社的审批表，还有县农科所的认可函，你要是再拦着，俺们现在就去公社告你，你扰乱集体副业！”
瘦猴瞅着陆衍手里的账本，又看了看周围渐渐围过来的路人，脚底下开始打晃。
林薇这时突然想起系统，刚在心里问了句“县城市场价多少”，脑海里就弹出提示：【检测到投机分子干扰，解锁“实时价格对比”功能——当前县城反季黄瓜市场价1元\/斤，瘦猴报价6毛\/斤，差额40%，存在明显压价行为。建议展示市场价，击溃对方心理防线。】
林薇心里一乐，故意提高嗓门：“大伙听听！县城市场价1块一斤，他只给6毛，这不是欺负人吗？他收了俺们的瓜，转头就能卖1块5，比俺们种瓜还赚！”
路人一听，顿时议论开了：“这贩子也太黑了！”
“农民种点东西不容易，还想坑人家！”瘦猴被得头都抬不起来，骑上自行车就要跑，李二哥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车后座：“想走？把你那瞎话收回去再走！”
瘦猴急得直跺脚：“俺错了！俺再也不敢了！”完，脚一蹬，自行车差点歪倒，慌慌张张地跑了，连掉在地上的搪瓷缸都没敢捡。
看着瘦猴的背影，王翠花还在自责：“林丫头，俺真不是故意的，俺以后再也不贪便宜了。”
林薇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二婶，知道错了就好。以后咱们一起好好种瓜，赚了钱，比啥都强。”
刘婶也帮腔：“就是，谁还没犯过糊涂？以后你帮着俺们记种植账，比啥都强。”
王翠花点点头，眼眶红红的，却也露出了笑。
陆衍这时从水壶里倒了杯温水，递给林薇：“渴了吧，喝点水。”
他递水时，指尖不心碰到林薇的手，两人都顿了一下，陆衍耳尖瞬间红了，赶紧别开视线，假装看板车：“俺再检查下，别路上出问题。”
林薇看着他的侧脸，晨光里他下颌线绷得紧，却透着可靠的劲儿，心里暖暖的。
她喝了口温水，刚想“谢谢”，系统又弹出提示：【成功化解投机分子干扰，团队协作度提升15%，解锁“订单跟踪”功能——可实时查看国营店收货进度，避免延误。当前任务进度：送菜任务（70%）。】
“走吧，再晚刘经理该等急了。”林薇收起水壶，帮着陆衍扶着板车。
李二哥在前面拉车，王翠花和刘婶在旁边扶着筐，板车轱辘压在柏油路上，“咕噜咕噜”响，像在唱着顺溜的歌。路边的野草刚冒芽，嫩生生的绿，跟板车里的黄瓜相映，看着就有奔头。
林薇走在陆衍身边，偶尔跟他句话，他都应得认真，偶尔还会偷偷看她，被发现了就赶紧低头，像个害羞的后生。
林薇心里偷偷笑——这个闷葫芦似的男人，倒比谁都靠谱。她知道，这趟送菜，不仅能让队里赚到钱，还能让她和陆衍的关系，再近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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