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黄的灯光下，空气中还残留着泪水与坦诚过后的微妙气息。沈星澜靠在顾青舟怀中，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长久以来压在心口的巨石仿佛被移开，一种混合着疲惫与新生的轻盈感包裹着她。
顾青舟的手臂坚实有力，他没有话，只是静静地拥着她，给予她无声的支持和消化这惊秘密的时间。他的目光却越过她的发顶，落在桌上那只粗陶碗上，碗中的灵泉水依旧清澈，散发着令人心旷神怡的生机。
许久，沈星澜轻轻动了一下，顾青舟顺势松开她，但手依旧握着她的手，仿佛要通过这接触确认她的存在，也传递自己的力量。
“所以，”顾青舟开口，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带着一种陷入深度思考的沙哑，“那个空间是完全独立于现实世界的维度？时间流速如何？除了灵泉和土地，还有其他存在吗？进入和出来，对你的身体和精神有什么具体要求或负担？”
他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不再是情感上的安抚，而是切换到了他最为擅长的理性分析模式。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沈星澜微微一愣，随即心底涌起一股暖流。他没有将她视为异类，也没有沉溺于不可思议的惊叹，而是第一时间试图用逻辑和框架去理解、去定义这个奇迹。这或许，就是顾青舟式的温柔与担当。
她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详细回答：“空间感觉上依附于玉佩，也依附于我。我的意识可以随时进入，身体进入则需要集中精神，消耗一些精力，但不算大。时间流速……我感觉和外面差不多，或许稍微快一点点，不明显。里面除了那眼泉水和周围一片可以种植的黑土地，边缘都是灰蒙蒙的雾气，看不透，也走不过去。”
她顿了顿，补充道：“我能感觉到，随着我使用它，尤其是最近应对各种事情，那雾气好像……退后了一点点，土地面积似乎也微不可查地扩大了。”
“成长性……”顾青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指尖在桌上轻轻敲击，“能量守恒，或者某种我们尚未理解的等价交换原则……任何超常的存在都应有其根基与代价。灵泉滋养万物，其能量来源是什么？是吸收外界的光能、辐射？还是……依赖于你本身？”
这个问题让沈星澜怔住了。她从未深思过这一点。她仔细回想，不确定地：“好像……不需要我额外提供什么。它自己就在缓缓吸收着什么，阳光好的时候，空间里会更亮堂，泉水也似乎更活跃些。但我使用它，尤其是大量取用泉水，或者像昨晚那样它主动示警时，我会感到格外疲惫。”
“明白了。类似于一个半自主的能量收集与转化装置，但与你深度绑定，使用强度超过某个阈值，会对宿主造成负担。”顾青舟迅速提炼出关键信息，他的大脑像一台高速运行的超级计算机，试图为这超自然现象构建一个尽可能合理的模型。
他站起身，在房间里缓缓踱步，灯光将他的影子拉长。“‘盘古生物’……他们探测到的能量异常，应该就是灵泉空间自然散逸出的，或者是你使用能力时引发的波动。他们的目标明确是‘源头’，常规的商业竞争和专利狙击只是烟雾弹和前奏。林薇，恐怕也只是被利用的棋子。”
他的分析让沈星澜背后泛起寒意。“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他们……他们会不会……”
“害怕是正常的，但恐慌解决不了问题。”顾青舟停下脚步，转身看她，眼神锐利而冷静，“既然知道了对手的真正目的和底牌，我们就能从被动防御，转向主动布局。”
他走回桌边，目光再次落在那碗灵泉上：“首先，我们需要更深入地了解我们的‘底牌’。你刚才提到，‘净化’能力是最近才出现的？”
“嗯。”沈星澜点头，“是在应对林薇和那些专利官司压力最大的时候，我无意中发现的。”
“压力下的进化……或者，觉醒。”顾青舟眼神微亮，“这印证了它与你的精神和状态密切相关。我们需要进行一些可控的、系统性的测试。”
“测试？”沈星澜有些疑惑。
“对。”顾青舟语气肯定，“测试‘净化’能力的极限、作用机理、对不同污染物的效果。测试稀释后的灵泉水在不同作物上的最佳作用浓度，寻找既能提升品质，又尽可能掩盖‘异常’的平衡点。甚至……我们可以尝试，能否在空间外，利用灵泉或它滋养过的土壤，培育出可以留种的、性状优良的‘次级种子’，逐步实现你之前设想的‘去中心化’和‘技术隐蔽’。”
他的思路清晰而缜密，瞬间为沈星澜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她之前更多的是凭借本能和感觉在使用灵泉，而顾青舟，则为她提供了一套科学的、可执行的研究方法。
“更重要的是，”顾青舟压低了声音，“‘盘古’在暗，我们在明。我们必须想办法，获取关于他们的信息。我叔叔那边可以提供一些帮助，但未必能触及核心。我们需要自己的信息渠道，或者……制造机会，让他们露出更多的马脚。”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沈星澜从未见过的冷厉与算计。为了守护她，守护这个秘密，他并不介意使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
“青舟，”沈星澜看着他，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依赖，有感动，也有一丝担忧，“把你卷进来……”
顾青舟打断她，握住她的手，语气不容置疑：“从我爱上你的那一刻，就已经卷进来了。现在，我们是一体。你的秘密，就是我的秘密；你的战争，就是我的战争。”
他看了一眼窗外浓重的夜色，沉声道：“今晚好好休息。从明开始，我们有很多工作要做。首先，让我亲眼看看那个空间。”
沈星澜看着他坚定而沉稳的侧脸，心中最后一丝不安也渐渐平息。前路依旧布满荆棘，暗处的敌人强大而未知，但此刻，她不再是一个人孤独前校
她点零头，轻声道：“好。”
夜色深沉，院重归寂静。但在这寂静之下，一种新的力量正在悄然凝聚，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更加猛烈的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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