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翻过院墙，落在堂屋的青石板地上，院门外就传来了自行车铃铛的脆响。张嘉豪刚把早饭端上桌，二姨挎着个蓝布包袱就掀帘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局促：“嘉豪，你妈在家吗？”
母亲连忙迎上去，给二姨倒了杯搪瓷缸泡的菊花茶：“他二姨，这么早过来，有事？”
二姨搓着衣角，眼神瞟向张嘉豪，声音压得低：“这不…… 你家宝（二姨家儿子）下半年要去县城读中学，学费还差八百块，想着问问你们能不能先周转下？”
话音刚落，院门外又热闹起来，三叔骑着辆叮当作响的二八大杠自行车，车后座绑着半袋红薯，径直冲进院子：“大侄女，嘉豪，我也来凑个热闹！” 他把红薯往墙角一放，搓着手笑道，“听嘉豪现在出息了，开着厂子、搞着网站，我想借两万块，也去县城盘个铺子做点生意。”
短短一上午，亲戚们像约好了似的陆续上门。有的拎着自家种的青菜，有的揣着十几个鸡蛋，坐满了堂屋的长条木凳，话题绕来绕去，最终都落到了 “借钱” 二字上。母亲看着满屋子人，面露难色，悄悄拉了拉张嘉豪的袖子。
张嘉豪放下手里的玉米饼，站起身来，目光扫过在座的亲戚：“各位叔伯阿姨，我知道大家都是实在亲戚，遇到难处才会开口。但钱是用来做事的，不是随便借的，今我把话明白，借钱我有三个规矩，大家要是能接受，咱们就谈；不能接受，我也没法子。”
堂屋里瞬间安静下来，三叔率先开口：“嘉豪你，啥规矩？只要能借到钱，叔都听你的。”
“第一，救急不救穷。” 张嘉豪拿起桌上的算盘，轻轻拨了两下，“谁家还没个急事？生病住院、孩子上学、盖房修屋，这些急着用钱的事，我能帮就帮。但要是想拿钱去投机、打牌，或者单纯因为懒日子过不下去，这钱我不能借，借了就是害了大家。”
“第二，得有偿还能力。”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沓空白的信纸和钢笔，“借钱可以，但得清楚啥时候还，怎么还。是按月还，还是年底一次性还，最好能有个靠谱的法，让我知道这钱能收回来。”
“第三，必须写正规借条。” 张嘉豪把信纸分发给大家，“借条上要写清楚借钱金额、利息多少、还款日期，最后咱们双方按手印。利息我不多要，比存到储蓄所高一点，算是让大家珍惜这笔钱，也让我这边有个交代。”
话音刚落，二姨就红了眼眶：“嘉豪，你二姨家确实是急事，宝的学费后就要交，不然就报不上名了。我和你二姨夫这几年种地收成不好，实在凑不齐……”
张嘉豪打断她的话，从口袋里掏出八百块钱，递了过去：“二姨，这钱你拿着，不用写借条，也不用给利息。孩子上学是大事，不能耽误。” 他转头看向其他人，“凡是真正遇到急事，实在没能力偿还的，我无偿资助五百到一千块，不用还。但要是想借钱做买卖、搞投资，就得按规矩来。”
二姨接过钱，激动得手都在抖，连连道谢：“嘉豪你真是个好孩子，以后二姨一定让宝好好读书，报答你！”
三叔见状，连忙道：“嘉豪，那我借钱开铺子也算正事啊！我考察过了，县城的水果店生意好，肯定能赚钱，到时候连本带利还你！”
张嘉豪看着他：“三叔，开铺子是好事，但你得告诉我，你准备在哪开？进货渠道是什么？一个月大概能赚多少？啥时候能还我钱？这些你都想清楚了吗？”
三叔被问得哑口无言，支支吾吾半不出话来。张嘉豪叹了口气：“三叔，不是我不帮你，你连具体的计划都没有，这钱借出去，大概率是肉包子打狗。你要是真想去县城做事，不如先去水果店打几个月工，摸清门道了，到时候我不仅借钱给你，还能帮你找进货渠道。”
三叔脸上有些挂不住，悻悻地：“算了算了，不借就不借，我自己想办法去。” 完，拎起墙角的红薯，蹬着自行车走了。
接下来是远房表哥张强，他低着头，声音有些沙哑：“嘉豪，我媳妇前几查出来生病，需要做手术，还差两千块钱。我在工地上干活，一个月能赚一千二，我想着每个月还你五百，四个月就能还清，利息你看着算。”
张嘉豪点点头，拿出信纸，当场写好借条：“表哥，利息我就按一分算，两千块钱四个月利息是八十块，到时候你一共还我两千零八十块。你要是同意，就在上面签字按手印。”
张强连忙接过笔，一笔一划地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在指纹印泥上按了按，把鲜红的手印印在借条上。张嘉豪收起借条，从里屋拿出两千块钱递给她：“表哥，钱你拿着，赶紧给表嫂治病，有啥困难再跟我。”
陆续又有几个亲戚开口，张嘉豪一一甄别。有个远房婶婶想借钱给儿子买游戏机，被他直接拒绝；有个堂哥家里盖房缺材料钱，张嘉豪让他写了借条，借了三千块；还有个邻居大爷，儿子在外打工没寄钱回来，家里揭不开锅，张嘉豪无偿给了五百块钱和一袋面粉。
一直忙到傍晚，亲戚们才渐渐散去。王建军坐在门槛上，抽着旱烟，笑着：“嘉豪，今这事你处理得不错，既帮了该帮的人，又没让那些想占便夷让逞。以前你姥姥总你年纪，现在看来，你比我们这些大人都懂事。”
母亲端来一碗绿豆汤，递给张嘉豪：“儿子，妈真为你骄傲。以前家里穷，总受亲戚们接济，现在咱们日子好了，能帮衬别人是应该的，但也不能让缺冤大头。你定的这三个规矩，妈支持你。”
张嘉豪喝了口绿豆汤，心里暖暖的。他拿出家庭账本，把今的资助和借款一一记录下来：二姨资助八百元，张强借款两千零八十元（四个月还清），堂哥借款三千元（半年还清），邻居大爷资助五百元…… 账本上的字迹工工整整，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时，院门外传来邻居李婶的声音，似乎在和别人话。张嘉豪隐约听到 “有钱就忘本”“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 之类的话。他走到门口，看到三叔正站在巷口，和几个邻居抱怨：“我看嘉豪就是翅膀硬了，看不起咱们这些穷亲戚了。想当初他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的时候，还不是我给他家送米送面？现在他有钱了，借两万块钱都不肯，真是忘本！”
李婶劝道：“老三，嘉豪也有他的难处，他定的规矩也合理，你也没个正经计划，人家不借也正常。”
“啥合理？就是不想借！” 三叔梗着脖子，“以后有他后悔的时候，等他用得着我的时候，我也让他尝尝被拒绝的滋味！”
张嘉豪站在门后，没有话。他知道，拒绝这些想不劳而获的亲戚，难免会落下闲话，但他不后悔。钱要花在刀刃上，帮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才能体现它的价值。
他转身回到屋里，把账本放进抽屉，锁好。夜色渐浓，院子里的路灯亮起昏黄的光，王建军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往心里去，嘴长在别人身上，爱怎么怎么。咱们行得正坐得端，不怕别人议论。”
张嘉豪点点头，目光坚定：“舅舅，我知道。以后该帮的人我还会帮，但规矩不能破。”
他心里清楚，随着自己的事业越来越大，类似的事情还会发生。建立明确的规则，不仅是保护自己的资产，也是对亲戚们负责。而那些因为被拒绝就抱怨的人，也不值得他过多在意。
只是，三叔的话像一根刺，提醒着他：人性复杂，即便都是亲戚，也难免有私心和嫉妒。未来的路，还需要更加谨慎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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