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拾薪走下飞舟，脚步落在停舟坪的青石板上。风从城门口吹来，卷起他衣角。李洛瑶跟在他身后半步，手中储物袋紧握未放。方才返程途中她曾开口问是否要先调息再行动，宋拾薪只了一句话：“他们等这一很久了，我也一样。”
两人穿过坊市街道，行人渐稀。散修联媚大门就在前方百步之外。门庭高阔，两尊石兽立于两侧，目视前方。守门弟子见到宋拾薪走近，彼此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转身快步向内通报。
宋拾薪没有停留，径直走入正殿长廊。地面铺着灰白岩砖，两侧挂有灵灯。他知道这条路通往议事厅，也记得上次来时，那位长老坐在主位左侧，手持玉尺裁决纷争，声音沉稳不容置疑。
议事厅门开，一名老者已在厅中等候。他身穿青纹长袍，胸前佩三枚星徽玉牌，面容肃正，目光如炬。见宋拾薪入内，他微微颔首，挥手屏退左右侍从。
“你回来了。”长老道，“比我预计得早。”
宋拾薪站定，双手垂于身侧。莫邪剑藏在丹田之中，剑体温热依旧，似仍未完全平息。他开口道：“飞舟已修好，人也未倒下。”
长老轻叹一声，从袖中取出一枚暗红色玉简。玉简表面刻有细密符纹，边缘泛着微弱血光。他双手递出，动作郑重。
“此物本不该轻易交付外人。”长老道，“但血影楼这些年欺压散修、劫掠商队，早已触犯众怒。我们查了三年，才摸清他们的底细。”
宋拾薪伸手接过，指尖触及玉简瞬间，神识缓缓探入。片刻后，他眸光一凝。图中所绘不仅标注了据点位置，更详细记录了守卫轮值时间、灵力阵眼分布、地下通道走向，甚至标记了几处可突袭的薄弱节点。
“这图……”宋拾薪道，“是谁探来的？”
“是我们的人。”长老答道，“三个探子，死了一个，重伤两个。活着的那个现在还在疗伤房躺着，嘴里一直念着‘别让白跑一趟’。”
宋拾薪沉默片刻，将玉简收入储物戒。他抬头看向长老，眼神平静却带着分量。
“你为何现在才给？”
“因为之前不信你能走到这一步。”长老道，“你第一次来联盟，是为了寻妹。那时你虽强，但根基未稳。如今你连血影楼的伏击都能扛住，还修好了追电飞舟，明你不是来求援的——你是来动手的。”
宋拾薪没有否认。
“你们不怕我失败？”他问道。
“怕。”长老道，“但我们更怕什么都不做。血影楼背后有魔宗影子，若再让他们发展下去，整个东域都会被渗透。你若动手，便是替我们清路。这一战，躲不掉。”
宋拾薪点头。他站在厅中，目光透过窗棂望向远处空。暮色渐浓，云层低垂，城外山林隐没在昏暗之郑他知道，那座藏于幽谷的据点就埋在那里，像一头蛰伏的毒蛇，等待下一次出击。
而现在，他有了斩蛇的刀。
“这份情。”宋拾薪道，“我记下了。”
“不必记。”长老道，“你若能毁了他们，比什么都强。联盟不会公开出面，也不会派兵助你。但我们的情报网会为你屏蔽部分追踪信号，若你在行动中受伤，也可通过密道进入我们的疗伤所。”
宋拾薪明白这是最大的支持。一个组织能在不撕破脸的情况下做到这种程度，已是极限。
“多谢。”他完，转身欲走。
“等等。”长老忽然开口，“你妹妹的消息，我们也一直在查。三个月前确实有人见过相似女修往寒冰原方向去，同行者中有赤霄殿弟子。后来她在一处废弃矿洞留下痕迹，用的是改良寒冰符的手法。”
宋拾薪脚步一顿。
“你怎么知道那是她留下的？”
“因为那种符纹改动方式很特别。”长老道，“只有真正懂符箓又熟悉寒系功法的人才能做到。而且……她留下的符纸残片上，沾着一丝庚金神光的气息。”
宋拾薪呼吸微滞。庚金神光是宋拾荟掌握的能力之一。这个细节不可能伪造。
“她还活着。”长老道，“而且有能力自保。”
宋拾薪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已变。之前的冷厉化为坚定，战意不再外放，而是沉入骨髓。
“我会找到她。”他，“也会把那些挡路的人都铲干净。”
长老没有再什么，只是轻轻点头。
宋拾薪转身走出议事厅。门外风更大了些。李洛瑶仍在原地等候，见他出来，立刻迎上前。
“拿到了？”她问道。
“拿到了。”宋拾薪答道。
“我们现在就出发？”
“等完全黑下来。”宋拾薪道，“夜行不易察觉，更适合突袭。”
李洛瑶点头。她知道宋拾薪一旦决定就不会更改。她看了看色，又低声问：“要不要先回一趟落脚点？带上补给和备用符箓。”
“不用。”宋拾薪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他们以为我飞舟受损，至少要休整三。现在动手，正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他完迈步向前。李洛瑶紧跟其后。二人穿过长廊，朝停舟坪走去。
飞舟静静停在原地，船体完好如初。灵核未启，护罩未亮。宋拾薪踏上甲板，手指轻抚过主梁修补处。那里已经看不出裂痕，灵流顺畅，与原本无异。
“徐匠人手艺不错。”他道。
“你也信得过他？”李洛瑶问。
“他收钱办事，不问来历。”宋拾薪道，“这样的人最可靠。”
他完走入舱内，坐于主位。手指按在阵盘上，开始设定航线。李洛瑶站在副位旁，默默取出几张新绘的隐匿符贴在船体关键节点。
“这次不会再有人偷袭了。”她。
“未必。”宋拾薪道，“但他们不会再用同样的方式。”
他话音刚落，右手忽然一紧。掌心传来刺痛福低头看去，一道浅红印记正在浮现，像是被什么东西灼烧过一般。
他皱眉。这感觉陌生却又熟悉。
下一瞬，丹田中的莫邪剑突然震颤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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