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书灵低语，心魔深处斩残缘
横滨在经历了一场近乎倾覆的危机后，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档案馆地下的崩塌被掩盖成了一场意外的燃气泄漏事故，港口黑手党因首领森鸥外的重伤昏迷而暂时蛰伏，武装侦探社则忙于救治伤员和稳定局势。然而，这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流依旧汹涌。
武装侦探社内，气氛凝重。太宰治被安置在隔离间内，由与谢野晶子密切监控。他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依旧昏迷不醒，眉宇间笼罩着一层驱不散的灰暗，偶尔会在梦魇中发出压抑的、充满痛苦的低吟。他体内那与“人间失格”本源交织的归墟残毒，如同附骨之疽，随时可能再次引爆。
江宁和罗睺站在隔离玻璃外，神色严肃。罗睺手中把玩着那枚被混沌魔气层层封印的“书”之残片，残片在封印中依旧不安分地微微震颤，散发着微弱却执拗的灰暗波动。
“他体内的污染，与此残片同源，且深度绑定。”江宁凝视着太宰治，“常规的净化手段已难以起效，强行剥离恐会伤及其根本，甚至可能引发更剧烈的反噬。”
罗睺血眸冷冽：“那便连同这残片，一并毁了。虽会损及此界部分法则，但可永绝后患。”
“不可。”江宁摇头，“‘书’是此界重要基石，彻底毁去残片，后果难料。而且，我总觉得，这残片与太宰治之间的联系，并非简单的污染与被污染……”
就在这时，系统核心发出细微的提示音：“检测到目标太宰治脑波活动异常加剧，精神海出现高强度能量汇聚！其体内残留污染正与‘书’之残片产生远程共鸣！”
几乎在系统提示的同时，隔离间内的太宰治猛地睁开了眼睛！但那并非清醒的眼神，而是一片彻底的、虚无的灰白！他直挺挺地坐起，周身不受控制地弥漫出稀薄的灰暗雾气，口中发出非饶、混杂着无数细碎低语的喃呢：
“……无意义的循环……挣扎即是痛苦……归入永恒之静默……”
“他又失控了！”与谢野晶子惊呼，试图上前压制，却被一股无形的虚无力场推开。
江宁和罗睺瞬间出现在隔离间内。
“镇压他！”江宁对罗睺喝道，同时双手引动月华清辉，化作无数道纤细的光丝，如同织网般罩向太宰治，试图稳定其暴走的精神力。
罗睺并指一点，更加凝练的魔气锁链凭空出现，缠绕上太宰治的四肢，将其行动能力禁锢。
然而，这一次的太宰治，反抗得异常激烈。那灰白的眼眸死死盯住了罗睺手中被封印的残片，喉咙里发出渴望的低吼。他周身的灰暗雾气虽然稀薄，却带着一种诡异的穿透性，竟开始缓慢地侵蚀江宁的净化光丝和罗睺的魔气锁链！
“不行！他的意识被残片深处的某种东西吸引了！”江宁感到自己的神念在接触太宰治精神海的瞬间，仿佛被拖入了一个巨大的、充满绝望与虚无的漩涡！“必须进入他的精神世界，找到污染的根源，切断他与残片的深层联系！”
“神识入梦？风险不。”罗睺皱眉，但看着状态越来越不稳定的太宰治，以及手中震颤越发剧烈的残片，也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汝去，本座在外护法，镇压残片与外界干扰。”
“好！”江宁不再犹豫，盘膝坐下，闭上双眼。一道凝练无比的清辉自他眉心射出，如同利剑般，强行破开了太宰治那被灰暗笼罩的精神壁垒，投入其中！
……
眼前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灰色荒原。空是压抑的铅灰色，没有日月星辰，大地是干裂的、失去一切生机的灰土。无数扭曲的、如同阴影般的碎片在荒原上飘荡，那是太宰治破碎的记忆与情釜—搭档织田作之助的死亡，好友坂口安吾的背叛，无尽的孤独与对生存意义的质疑……而这些碎片，此刻都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不断低语着“放弃吧”、“归于无吧”的归墟尘埃。
在这片荒原的中心，矗立着一棵巨大无比的、枯死的灰色巨树。巨树的枝条如同扭曲的鬼爪，树干上浮现着一张张痛苦而麻木的面孔。而在树下，一个身影抱膝坐着，正是意识核心形态的太宰治。他低着头，鸢色的头发失去了光泽，周身被浓稠的灰暗锁链缠绕，那些锁链的另一端，正连接着枯树深处一个不断搏动的、由无数扭曲文字和寂灭意念构成的——那正是“书”之残片在精神世界的投影，一个滋生了自我意识的“书灵”！
“放弃吧……太宰治……”枯树发出沙哑的、如同亿万亡魂合唱的低语，“融入我……成为‘无’的一部分……你将不再有痛苦，不再有迷茫……”
太宰治的意识体微微颤抖，似乎在那无尽的低语中逐渐沉沦。
“太宰治！”江宁的清辉化身出现在荒原上，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这片死寂的世界，“醒来！那是陷阱！它在利用你的虚无吞噬你！”
听到江宁的声音，太宰治的意识体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挣扎。
“江……宁？”他声音沙哑，“没用的……它的对……一切都……没有意义……”
“意义由你自己定义！”江宁清辉大盛，化作利刃斩向那些缠绕太宰治的灰暗锁链，“而不是交给这域外之毒来判决！看看你身后！侦探社的同伴还在等你！敦还在为你担心！这个世界，还有人在乎你！”
锁链在清辉的斩击下发出刺耳的断裂声，但又有更多的从枯树中蔓延出来。
“在乎？”枯树书灵发出嘲弄的笑声，“那不过是更深的羁绊，更痛的伤口！唯有斩断一切，方能得大自在，大宁静！”
更多的灰色触须从地下涌出，缠向江宁的化身，试图将他也拖入这永恒的虚无。
“冥顽不灵！”江宁冷哼一声，净化之力全面爆发，将靠近的触须尽数净化！他一步步走向枯树，走向太宰治，“你的‘人间失格’，是为了否定世间的丑恶与痛苦，不是为了否定存在本身！站起来，太宰治！用你的意志，去否定它！”
或许是江宁的话语起了作用，或许是内心深处那微弱的不甘尚未完全熄灭，太宰治眼中的挣扎越来越剧烈。他看着步步紧逼的枯树书灵，又看了看浑身散发着坚定与生机光辉的江宁，被锁链束缚的双手，开始微微用力。
“……否定……它？”他喃喃自语。
“没错！”江宁大喝，“否定这强加于你的寂灭！否定这扭曲你意志的虚无！你的能力，应该由你自己来定义！”
“我……”太宰治猛地抬起头，那双鸢色的眼眸中，第一次燃起了主动的、锐利的光芒！“我拒绝！！！”
他发出一声石破惊的怒吼，周身那原本代表着被动无效化的灰色能量，此刻竟然主动凝聚、转化，带着他自身那复杂难言却无比坚定的“拒绝”意志，化作一道灰色的利剑，并非刺向江宁，而是狠狠地斩向了自身与那枯树书灵连接的、最根源的锁链！
与此同时，外界，罗睺感受到手中被封印的残片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剧烈挣扎，他冷哼一声，加强魔气镇压！
咔嚓——！
精神世界内，那最粗壮的、代表着本源连接的锁链，在太宰治自身意志与江宁净化之力的内外夹击下，应声而断！
“不——！！！”枯树书灵发出凄厉的惨嚎，庞大的树干开始寸寸碎裂，化作漫飞舞的灰色灰烬。
现实世界中，罗睺手中的残片猛地停止了挣扎，表面的灰暗光芒彻底内敛，仿佛变成了死物。
隔离间内，太宰治周身的灰暗雾气瞬间消散，他眼中的灰白褪去，身体一软，再次陷入昏迷，但这一次，他的眉头舒展了许多，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
江宁的神识回归本体，缓缓睁开眼，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明亮。
“如何？”罗睺问道。
“根源已斩断，残留的污染失去了活性，会随着时间慢慢被他自身的代谢和我的后续净化清除。”江宁看向昏迷的太宰治，“他心中的‘鬼’，这次算是真正被逼到了角落。能否彻底战胜，就看他自己了。”
最大的隐患暂时解除，但“书”之残片的秘密，归墟力量的来源，以及未来可能出现的新的危机，依旧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横滨的上空。
（第十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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