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是成才和许三多，马老师紧蹙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脸上露出了由衷的、带着几分欣慰的笑意。这两个孩子，是他这简陋“学堂”里最闪亮的两颗星，也是他在这贫瘠山村里坚持下去的最大动力。
“是成才和三多啊？”马老师摘下老花镜，放在桌上，声音温和，“快进来，外面有风。找老师有事？” 他的目光在两个孩子脸上逡巡，带着慈祥的询问。
成才松开许三多的手，向前一步，站得笔直，脸上带着尊敬又有点紧张的笑容，声音清脆：“马老师，您好！”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清晰地道：“老师，我想…我想跳级！” 这句话出来，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快了一拍。
旁边的许三多一听“跳级”两个字，脑袋立刻低了下去，几乎要埋进胸口，两只手不安地绞着洗得发白的衣角，脚尖无意识地在地上蹭着，仿佛地上有金子可捡。他根本不敢看老师的眼睛。
马老师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神情变得认真而严肃。他没有立刻回答成才，目光转向几乎要把自己缩成一团的许三多，声音依旧温和：“三多呢？你也想跳级吗？”
许三多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头垂得更低了，的肩膀微微颤抖，像只受惊的鹌鹑。
成才见状，连忙侧过身，轻轻碰了碰许三多的胳膊，脸上带着鼓励的笑容，声音也放得更柔和，带着点循循善诱：“三多，别怕。来，看着老师。你答应成才哥什么来着？咱们不是好了吗？” 他朝许三多眨了眨眼，传递着只有他们两个才懂的信息。
许三多被成才哥鼓励的目光注视着，又想起两人之前的约定和成才哥的信任，一股的勇气终于从心底滋生出来。
他猛地抬起头，脸涨得通红，像熟透的番茄，眼睛因为紧张而睁得大大的，鼓足了全身的力气，声音虽然不大，却异常清晰地对着马老师：“马老师，我…我也想跳级！” 完，他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又飞快地低下头，但这次，腰杆却挺直了一些。
马老师的目光在两个学生之间来回扫视，表情更加严肃了。他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带着审视的意味：“跳级？你们两个…都学习完了？把该掌握的东西都掌握了？” 他的语气带着质疑，也带着关牵跳级不是事，基础不牢，地动山摇。
成才立刻挺起胸脯，右手用力拍了几下，发出“砰砰”的轻响，脸上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自信和笃定，声音响亮：“老师，您放心！我们两个都学会了！真的！学那些课本上的东西，我和三多都琢磨透了！不信您可以现在就考考我们！随便考！” 他的眼神坦荡而坚定，充满了对自身能力的确认。
许三多也急忙抬起头，虽然脸上红晕未退，但眼神里也充满了认真，用力地点着头，声但清晰地附和：“嗯！老师，您考吧！俺…俺也学会了！”
看着两个孩子一个自信满满，一个虽然胆怯却努力鼓起勇气的样子，马老师沉默了。他靠在椅背上，目光越过两个孩子，望向窗外贫瘠的山峦和灰蒙蒙的空，深深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无奈，叹了口气。那叹息声很轻，却像一片羽毛，沉甸甸地落在简陋的教室里。
“唉……” 马老师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眼前这两个早慧却又出身贫寒的学生，眼神复杂。
他明白他们的渴望，也理解他们想尽快跳出这山沟沟的心情。作为老师，他既为他们的聪慧感到骄傲，又为这世道和他们的家境感到深深的无力。
“那好吧，”马老师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郑重，“既然你们两个都这么有信心，那明上午，第一节课后，你们两个先来我这里。” 他用手指点零桌面，
“我给你们单独出一份卷子，考一考。语文、算术都考。如果成绩真的合格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成才和许三多瞬间亮起来的眼睛，“我就豁出这张老脸，去乡里中心校，给你们申请跳级的事！看看能不能校”
“谢谢老师！”成才的眼睛瞬间亮得惊人，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朝着马老师深深地鞠了一躬。他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一半。
“谢…谢谢老师。”许三多也赶紧学着成才哥的样子，笨拙地鞠躬，声音细若蚊呐，但脸上也抑制不住地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马老师摆了摆手，脸上重新浮现出温和的笑意，但那笑意深处，依旧带着挥之不去的忧虑：“行了行了，别鞠了。我知道你们俩家里的情况…” 他的目光扫过成才打着补丁却洗得干净的袖口，又看了看许三多磨破的鞋尖，语气带着深深的怜惜，“能省一年是一年，早点念出去，是好事…老师明白。”
他顿了顿，拿起桌上的老花镜在手里摩挲着，目光变得严肃而关切：“不过，这么大的事，你们…跟家里大人过了没有？跳级可不是事，得家里同意才行啊。” 他担心两个孩子的自作主张会引来家长的责难，尤其是许三多那个脾气火爆的爹。
成才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他摇了摇头，眼神里闪烁着超越年龄的成熟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老师，还没呢。我想着…” 他微微挺直聊脊梁，
“等明考完试，拿到了成绩，有了实实在在的‘东西’，再去跟家里。这样才迎服力。” 他用了“服力”这个词，显得格外老成，也格外坚定。他知道，空口白牙去跳级，在忙于生计、对读书未必有那么高期望的家长面前，很难有分量。只有实实在在的成绩，才是最好的敲门砖。
马老师看着成才那双沉静又透着执拗的眼睛，怔了一下。这孩子，心思缜密得不像个七岁的娃。他最终没再什么，只是再次疲惫又理解地挥了挥手：“好吧…你们…先去吧。好好准备明的考试。记住，成绩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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