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建国越越气，积压的怒火彻底爆发，对着话筒厉声吼道：“我操你娘的！给老子听清楚了！想求情？没门！铁路立下的功，我高建国会一字不落地上报军区，该给的荣誉和奖励，一样不会少！
他违反规定带伤参战，该有的批评和处理，也他妈一样不会含糊！一切按规矩办！至于你，和你背后那些见不得光的玩意儿，最好给老子夹起尾巴做人！别让我查出来你们跟坤爷的毒品买卖有半毛钱关系，不然，老子连你们一起，连锅端！有一个算一个，绝不姑息！”
“高师长！您……您这就太……太不给活路了吧？”周志鹏的声音带着最后一丝挣扎和威胁，“我……我可是跟李副省长的秘书通过气的，李副省长他也觉得铁路是个人才，要保护，不该因为这点程序上的问题就……”还真是固执，不知变通。
“李副省长？”高建国冷笑一声，声音如同寒铁碰撞，“你少拿领导来压我！就算是省长、部长亲自来了，在毒品这个问题上，也得按国家的法律、按人民的意志办！
毒品是国之毒瘤，缉毒是经地义！谁敢在这个问题上打马虎眼，搞变通，谁就是人民的罪人，国家的叛徒！你让李副省长有本事亲自来跟我高建国！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为了你们这帮投机倒把、跟毒贩纠缠不清的玩意儿，站出来半句情！”
电话那头的周志鹏彻底没了声音，连喘息声都微弱下去，只剩下电流的滋滋声，仿佛能想象到他此刻面如死灰、冷汗直流的模样。
“误……误会，高师长，全是误会……”周志鹏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您千万别误会……”
“误会？”高师长语气冰冷，一字一顿地道，“周志鹏，你给老子听好，从现在起，别再让我接到你这种屁话连篇的电话！再敢打过来啰嗦半句，我直接让通讯兵把你这通话录下来，连同你的名字，一起报到省纪委，报到军区纪检委！你好自为之！”
完，高建国根本不给对方再开口的机会，狠狠地将听筒砸在电话机上，发出“哐啷”一声巨响！他胸脯剧烈起伏，额角青筋暴跳，随手抓起桌上那个陪伴他多年的旧搪瓷缸，看也不看，狠狠摔向水泥地面！
“砰——哗啦！”搪瓷缸摔得四分五裂，滚烫的浓茶和茶叶末子溅得到处都是，在地上留下一片狼藉的深色污渍。
高师长呼哧呼哧地喘了几口粗气，指着门口对闻声探头进来的参谋吼道：“去！立刻给我接通老虎团前线指挥部！告诉王庆瑞，铁路的伤口一旦处理妥当，立刻、马上、亲自给我押送到师部医院来！
老子要亲自盯着他养伤！在这期间，任何外人，不管打着什么旗号，一律不准接近铁路！谁他妈敢打他的主意，老子毙了他！”
“是！师长！”参谋脸色一凛，立刻敬礼，转身飞奔而去。
高建国走到窗边，猛地推开窗户，带着草木清香的晨风涌入，稍稍驱散了屋内的燥热和怒气。他眺望着远方在晨曦中若隐若现的连绵山峦，那是边境的方向，眼神凌厉如鹰。
他深知，边境的缉毒斗争，从来都不只是明刀明枪的战场厮杀，更多的，是这些隐藏在暗处、无处不在的拉扯、腐蚀和暗箭。
但他心里更清楚，只要他们这些带兵的骨头够硬，底线守得够死，手下有铁路这样敢打敢拼、忠诚可靠的兵，就没人能撼动这条用鲜血和生命铸就的边境防线！
他抬手用力抹了把脸，仿佛要擦去所有的疲惫和愤怒，心里暗道：铁路这混球子，虽然是个不省心的，但没白疼！等他伤好了，老子非得给他请功不可！至于那些想钻空子、拖后腿的蛀虫……哼，有一个算一个，绝不容情！
中原腹地的乡村中学教室有些闷热。老式的吊扇在头顶慢悠悠地转着，搅动着混着粉笔灰尘的空气，阳光透过木格窗棂，在斑驳的地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语文老师刘老师正站在讲台上，用带着乡音的普通话分析着第一次模拟中考的卷子，重点讲解着阅读理解里关于“理想与奋斗”的篇章。
教室后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班主任王老师面色凝重地站在门口，打断了课堂：“刘老师，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伍六一家里来人了，有点急事，我得叫他出去一趟。”
刘老师扶了扶眼镜，无奈地叹了口气，目光在教室里扫视一圈，最终停在靠窗那个坐得笔直的男生身上，走过去用指节敲了敲他的桌沿，声音放低了些：“伍六一，出去吧，李老师找你。”
伍六一正埋头记笔记的手猛地一顿，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抬起头，脸上带着好学生特有的专注和一丝被打断的茫然，但当看到门口王老师那异常严肃的神情时，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他默默放下那支用得快要捏不住的铅笔，起身时椅子腿在坑洼的水泥地上划出轻微的刺响。他低着头，跟在王老师身后走出了教室，那扇破旧的木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隔绝了教室里所有的目光和窃窃私语。
后排的成才、许三多、孙玉和苏石交换着担忧的眼神。
“六一家里出啥事了？”许三多凑近成才，声音压得极低，眉头拧成了疙瘩，“我看他刚才手都在抖。”
成才用钢笔帽轻轻点着摊开的物理课本，眉头紧锁：“怕是来者不善。等下课去看看。”
下课铃声终于尖锐地响起，四人顾不上收拾摊了满桌的课本和卷子，几乎是冲出教室，直奔位于校园角落那排平房里的班主任办公室。
还没走到门口，就隐约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哽咽声。成才心里一沉，率先推开了那扇没关严实的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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