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层公寓的书房，空气中弥漫着新雪茄的醇香，却压不住那股无形的、紧绷的张力。王芳坐在赵峰对面，不再是那个蜷缩在沙发里织毛衣的主妇，背脊挺直，眼神专注地听着。
赵峰将一份薄薄的资料推到她面前。不是复杂的财报，而是一份关于“味臻轩”的简单介绍——一家本地老字号高端餐厅，以其秘制酱料和稳定的品质在圈子里颇有口碑，也是李伟近来最喜欢带客户去撑场面的地方。
“李伟的‘伟业商贸’，做的是中间商生意。”赵峰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面子，是他最看重的东西，也是他最容易破裂的盔甲。‘味臻轩’的老板老陈，是个认死理的手艺人，最讨厌两件事：赊账，和客人仗势欺人。”
王芳立刻捕捉到了关键，她想起了李伟发财后，确实越来越讲究排场，尤其爱在饭桌上谈生意。
“李伟在那里有签单？”她问。
“有，而且额度不，还款周期拖得越来越长。”赵峰嘴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老陈已经有些不满了。我们需要做的，不是去煽风点火，而是让老陈有底气，去收回他的账。”
他看向王芳，眼神带着引导：“你觉得，一家餐厅老板，最需要什么？”
王芳思索片刻，结合自己过去操持家务、精打细算的经验，试探性地回答：“稳定的客源？或者……现金流？”
“接近了。”赵峰赞许地点点头，“是尊重，和不受威胁的底气。老陈的独生女今年想开一家自己的甜品工作室，缺一笔启动资金，也缺一点人脉。李伟曾经口头许诺帮忙，但显然，他忘了。”
王芳明白了。这不是简单的挑拨离间，而是一次精准的资源置换和心态扶持。
“所以，我们要帮他女儿？”
“不是无偿帮助。”赵峰纠正道，“是以你的名义，做一笔正常的、条件优厚的额投资，成为她工作室的合伙人之一。同时，我会让我名下酒店的西饼房，给她一个产品试用的机会。这对我们而言，微不足道。”
他顿了顿，看着王芳：“但这对老陈来，意味着他不需要再为了女儿的梦想，对李伟那样的客户忍气吞声。他会知道，有了新的、更可靠的合作方。”
王芳深吸一口气，感受到了这种博弈的微妙。不直接攻击李伟，而是抽掉他脚下的一块看似不起眼、却可能让他失衡的砖石。
“我需要做什么？”
“下午，和我一起去见见那位陈姐，谈投资。然后，”赵峰目光微沉，“你需要‘不经意’地向老陈透露，你听李伟的公司最近现金流似乎有点紧张，好几个供应商都在催款。记住，是‘听’，是‘关心’，不要带有任何主观情绪。”
王芳点零头。她懂了。真话不必全，点到即止，剩下的，让听的人自己去拼凑、去印证。
当下午的会面很顺利。陈姐对王芳这位独立、优雅且愿意支持她梦想的女性投资者充满好福投资协议在赵峰团队的专业操作下迅速敲定。
傍晚，王芳和赵峰“顺路”去了“味臻轩”用餐。在赵峰与老陈寒暄时，王芳找了个机会，以闲聊的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担忧，提起了那个“听”。
她看到老陈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眼神闪烁了一下，虽然嘴上着“谢谢王姐关心，李总那边没问题”，但那份疑虑的种子，已经悄无声息地落下了。
几后，消息传来。
李伟照常带客户去“味臻轩”消费，结束时习惯性地要签单，却被老陈客气却坚定地拦下了。老陈表示店本利薄，希望李总能将之前的账目结清，日后也尽量现结。场面一度十分尴尬，李伟在客户面前丢尽了脸面，据当场勃怒，却拿认死理的老陈毫无办法。
更让李伟焦头烂额的是，不知怎的，他“资金紧张”、“连饭钱都拖欠”的风声，开始在他赖以生存的那个圈子里悄然流传。原本几个谈得差不多的供应商，突然变得态度暧昧，催促尾款的电话也明显频繁了起来。
王芳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听着赵峰平静地叙述这个结果。没有欢呼雀跃，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脚下的城市灯火。
第一次出手，她没有动用巨额奖金，只是用了一点心思和一笔“投资”，精准地撬动了一块石头。这块石头滚落下去，引发的连锁反应，却让李伟脚下的路，开始出现了裂痕。
这种感觉，很陌生，却让她冰冷的指尖，渐渐有了一丝力量的回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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