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陆柒柒趁着张翠花去邻居家串门，悄悄往大伯陆大宝家的柴房走。柴房在院子西头，门虚掩着，留着条缝，风从缝里钻进去，带着股霉味混着玉米皮的干味，扑在脸上，像医院储藏室里的味道 —— 那里堆着旧被单，也是这样的霉味，呛得人想咳嗽。
她推开门，门轴 “吱呀” 响了一声，陆柒柒赶紧停住，竖着耳朵听了听，没听见动静。柴房里堆着半垛柴禾，还有几个空的玉米囤，地上散落着些柴草，踩上去软乎乎的，却硌脚 —— 是藏在里面的石子，像医院走廊地上没扫干净的碎玻璃，扎得鞋底发疼。
“你跟紧点，别丢了，” 陆柒柒对着身后的空气，狗蛋跟在她旁边，“医院的储藏室也这么黑，我总跟在王姨后面，怕被护士长抓住，她总我偷东西，其实我没偷，是芳偷的。” 她伸手摸了摸旁边的玉米囤，囤壁糙得像医院的铁栏杆，“这囤子能藏人吗？芳总藏在床底下，护士长找不到她。”
狗蛋指了指柴房最里面的地窖口，木板是黑褐色的，摸上去黏糊糊的，沾着受潮的土，蹭在手上发涩。陆柒柒蹲下来，掀开木板，一股更浓的霉味涌上来，还带着点潮湿的土腥味。她往地窖里看，黑黢黢的，只能看见角落里有个旧陶罐，罐口裂晾缝，里面积着灰。
“那是啥？” 陆柒柒盯着陶罐，突然想起前世病友芳藏零食的陶罐 —— 也是这样的旧罐子，裂晾缝，芳总把饼干藏在里面，怕被护士长搜走。“芳的罐子里有饼干，你的罐子里有啥？是不是糖？我上次吃了芳的饼干，被她骂了好久，她那是她攒了半个月的。” 她伸手想去够，地窖太深，够不着，“我得找个梯子，像医院的梯子一样，我爬上去换灯泡，王姨我爬得稳，比芳稳。”
“柒柒？你在这儿干啥？” 身后突然传来王桂花的声音，陆柒柒吓了一跳，差点把木板掉在地上。王桂花手里拎着个菜篮，里面装着几颗白菜，看见陆柒柒蹲在窖口，皱了皱眉：“这地窖有啥好看的？里面都是灰，别掉下去了。”
陆柒柒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土：“我找东西，像在医院找我的梳子，芳她没拿，可我就是找不到。” 她盯着王桂花的鞋，是双新做的布鞋，“你的鞋没破，我的鞋也没破，芳的鞋被护士长扔了，她哭了好久，我把我的鞋借她穿，她还我的时候，鞋头破了个洞。”
王桂花愣了愣，顺着她的话头：“你这鞋是旧的吧？鞋底都磨平了，我家柱子有双旧鞋，没怎么穿，你要是不嫌弃，回头我拿给你穿，比你这双强。”
“不用了，” 陆柒柒摇了摇头，“我的鞋还能穿，像医院的鞋，虽然旧，但是暖和。芳的鞋不能穿了，她就光脚，护士长她不讲究卫生，还罚她扫走廊。” 她又看向地窖口，“里面的陶罐里有啥？你知道吗？芳的罐子里有饼干，你的罐子里有啥？”
王桂花刚要话，突然一阵风吹进来，柴房的门 “哐当” 一声关上了，屋里瞬间黑了大半。王桂花吓得尖叫起来：“有鬼！快开门！” 她伸手去拉门，拉不动，反而更慌了，“陆柒柒！快找门闩！别愣着！”
陆柒柒却没慌，反而笑了：“不是鬼，是风，像医院的窗户没关紧，风刮得窗帘响，芳总那是鬼，吓得不敢睡觉。” 她摸黑找门闩，手指被柴草划破了个口子，渗出血珠，有点疼。“流血了，” 她对着空气，“像上次打针没扎准，流了好多血，王姨用棉花给我擦，还吹了吹，吹吹就不疼了。”
她对着伤口吹了吹，然后摸到门闩，慢慢拉开。王桂花赶紧冲出去，还不忘喊：“你也快出来！这柴房邪门得很！别待了！”
陆柒柒没动，反而蹲回地窖口，对着里面喊：“红布包在哪儿？狗蛋在里面，你别骗我，像芳骗我藏了糖一样，我最后还是找到了。” 她伸手摸了摸地窖壁，凉得像医院的墙壁，“你快，不然我就下去找，像在医院找芳藏的饼干一样，肯定能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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