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的人渐渐散了，张婶和李嫂路过陆柒柒家院门口时，走得飞快，手里的菜篮空着，低着头，没敢看坐在院门口的陆柒柒。风从东边吹过来，带着远处馒头铺的麦香，暖乎乎的，混着自家院子里晒的麦叶香，飘在鼻尖，像医院里晒过太阳的被子味，让人觉得安心。
陆柒柒坐在院门口的石墩上，手里拿着个热馒头，是李秀兰刚从馒头铺买回来的。馒头冒着热气，咬一口，甜得有点噎人，她慢慢嚼着，嘴角沾零面粉，像前世病友分她的凉馒头 —— 那时病友从家里带了馒头，凉得硬邦邦的，却掰了一半给她， “慢慢吃，别噎着，凉馒头嚼久了也甜”。
现在吃着热馒头，她也放慢速度，口口地嚼，嘴里念叨：“慢慢吃，不噎，病友的，热馒头也得慢慢吃……” 她把馒头举起来，对着空气晃了晃，“王姨，你看，热馒头，比凉馒头好吃，你也吃一口……”
“柒柒，你补的棉袄真好看！” 老周的声音突然传来，他手里拿着件蓝色的棉袄，是前几让陆柒柒补的袖口。老周走到院门口，脸上带着笑，本来要谢 “柒柒补得好，比我媳妇补的还整齐”，目光却落在陆柒柒手里的馒头和旁边的针线筐上，话头突然拐了：“柒柒，你认识字不？我家子今年六岁，该学认字了，我和我媳妇都不认识，你要是有空，教他几个，我给你带袋红薯干，是我家自己晒的，甜得很。”
陆柒柒抬起头，嘴里还嚼着馒头，含糊地：“我认识的字不多，是娘教我的，只会写自己的名字，还赢一、二、三’……” 她放下馒头，从针线筐里拿出个本子，是李秀兰给她的，上面写着几个简单的字，“你看，这是‘柒’，这是‘兰’，娘的名字……”
“能写自己的名字就行！” 老周赶紧，又唠起别的，“我家子昨在学堂得了红花，回来跟我显摆了半，老师夸他听话。我给他煮了个鸡蛋，他还舍不得吃，要留给我吃，你这孩子，才六岁就这么懂事……” 老周着，眼睛里满是笑意，像医院里病友起自家孩子时的样子。
陆柒柒也跟着笑，手指在 “一” 字上画，：“红花好，老师夸听话，病友也得过红花，护士听话的孩子有糖吃……”
就在这时，院门口突然闪过一个身影 —— 是陆招娣。她手里拿着个花布包，站在门口探头探脑，看见陆柒柒，脸一下子红了，想什么，却没敢开口，把布包往地上一扔，转身就跑，辫子甩在身后，像受惊的兔子。
陆柒柒赶紧站起来，跑过去捡起布包。布包是用粉色的花布做的，上面绣着朵的菊花，正是上次陆招娣想要的那种布。她打开布包，里面还有半块红糖，用油纸包着，散着淡淡的甜香。
“王姨，她给我布了，还有红糖。” 陆柒柒举着布包，对着空气，眼睛亮了，“像病友给我糖一样，病友糖甜，布也好看，能做布鞋……”
“柒柒，吃饭了！” 李秀兰从屋里出来，手里端着碗红薯粥，看见陆柒柒举着布包，笑着问：“这布哪来的？真好看，能给你做双新布鞋。”
陆柒柒赶紧跑过去，把布包递到李秀兰面前，眼睛里满是期待：“娘，是招娣给的！你看，能做鞋吗？像你给我做的蓝布鞋一样，针脚要密，鞋底要厚，能穿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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