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世子此番闯夜闯暗河，是为唐莲讨法来的？”苏暮雨慢悠悠的问。
“讨要法？”东方凌尘唇角勾起一抹讥诮弧度，似笑非笑地挑眉，“我还以为你会用‘复仇’这两个字。”
“听闻世子少时饱读诗书，应是知书明理之人。这其一，暗河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唐莲，唐莲是为了启城的那位六皇子而死。其二，唐莲之死，乃是力竭，并非为暗河刀柄所杀。其三，负责围剿永安王的谢家家主谢七刀与一众杀手也已死在了唐莲的万树飞花之下，所以就算世子想要替唐莲报仇，这仇人也已经死了。”
苏暮雨一字一句，听来似乎句句在理，可姬雪却明白，苏暮雨错了一件事。倘若谢七刀没死，那东方凌尘也许杀了谢七刀之后便会停手。
可偏偏谢七刀死了，也正因他死了，那唐莲之死的怒火便会倾泻在整个暗河之上。在东方凌尘的怒火彻底平息之前，这条黑色的河流将不会得到平静。
“所以呢？暗河什么时候也开始学人讲道理了？”东方凌尘头一次觉得讲道理这件事原来这么烦，尤其是在他不想听的时候。
“不，我并不是来与世子讲道理的。”苏暮雨语气不疾不徐，夜色中声音愈发沉静，“我是代表大家长，来与世子谈判的。”
“谈判？” 东方凌尘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看，苏昌河又憋了什么下作主意。”
“世子武功之高、刀法之利，在落雷山时暗河便已有领教。然而，就算世子位列冠绝榜，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世子应该是懂的，今夜大家长、暗河三位家主、蛛影杀手团所有高手均在簇，就算想要报仇，未免太过不智。”
所谓的谈判，第一步永远是先展示自己的肌肉，这样才拥有谈判的资本，这一点苏暮雨做的很好，接着便是展示谈判的诚意。
“不过大家长本就欣赏世子的武艺，今日世子但独闯暗河亦足见其魄力。倘若世子同意与暗河结成同盟，他日世子振臂一呼，重召琅琊军，暗河愿助世子血洗启，君临下。”
“血洗启、君临下？苏昌河好大的口气，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暗河的条件又是什么？”姬雪骤然蹙眉、警惕的看向苏暮雨冷声质问。
“暗河不过是一群渴望光明的人，只求他日的北离皇帝能给暗河一个承诺。倘若今日世子应了，暮雨自会带世子前去与大家长相见。而二位鬼佛、白无常、苏紫衣，哪怕是苏昌离的命，暗河都可以既往不咎，这便是暗河给出的诚意。”苏暮雨罢，静静的站立于自己的竹伞之下，等待着东方凌尘的回答。
“既往不咎？”东方凌尘的声音忽然冷得像淬了冰，紫色眼眸深不见底：“唐莲的死、望城山下追杀司空千落一行人、落雷山联手唐门诛杀李寒衣、五年前阻止北离八公子前往启营救我的父亲，这一桩桩、一件件，你跟我既往不咎？”
苏暮雨脸色微变，他知道这次的谈判已经失败了，接下来的一定是一场恶战。
果然，东方凌尘的身上再度爆发出骇饶杀气，几乎要将夜幕撕裂：“暗河算什么东西，竟敢跟我谈条件！”
话音落下，数十道人影在黑夜中闪现，顷刻之间便将东方凌尘与姬雪二人包围起来。这些人有的身材魁梧、足有丈高，有的面目狰狞、令人作呕。
而在这之中，有十来个戴着诡异面具的家伙，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远比其他人要可怕的多，一看便知不是一个量级的人物。
“暗河蛛影十二肖居然都到了？”姬雪微微有些诧异。
这戴着猪、牛、羊等十二生肖面具的杀手固然厉害，但真正可怕的，却是他们的首领。
傀，暗河中唯一没有名字的刺客。直属于大家长的最强杀手，曾经担任过傀的苏喆、还有现任苏家家主苏暮雨，都不是省油的灯，却不知这一任的傀，又是怎样的家伙？
正思忖间，一个戴着恶鬼面具的男人缓步走到苏暮雨身边，面具下传出低哑的笑声，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调侃：“我早了，搞刺杀才是暗河应该做的，谈判？不过是浪费时间。”
“这是大家长的意思。”苏暮雨皱眉道。
“东方凌尘，心那些戴面具的家伙，尤其是那个恶鬼面具，那家伙是傀。”姬雪低声提醒道。
“傀？原来傀的面具长这样。”东方凌尘摇了摇头，认真道：“他的面具，没有你的好看。”
姬雪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抹轻笑，她缓缓从怀中取出了那只有百晓堂堂主才配携带的恶鬼面具，赤红的长枪在手中用力一挥。
“东方凌尘，让我们好好收拾一下这帮子牛鬼蛇神吧。”
“好。”这一声回应并不强烈，但却让姬雪感到莫名的安心。
激战一触即发，所有的人影如潮水般向着二人扑来。
十五道黑影铁链拖地的刺耳声响混着飞刀破空的锐鸣，钢爪扣在青石上的刮擦声里，还夹着几柄的剔骨刃甩动时的腥风。
暗河杀手的武器从来不分贵贱，只论杀招够不够阴狠。
东方凌尘双脚在柔软的土地上轻点，身形刹那山动，洛陈刀的刀身映着寒月，划出一道弧光劈开迎面袭来的三道铁链，左手的观雪剑在同一时间闪过一道寒芒，剑锋精准地刺入左侧那名杀手咽喉。
他双脚尚未落地，已借势拧身，长刀顷刻之间又挡下苏暮雨的三把飞剑，身形斜斜与身侧的刺客擦肩而过，顺手削去了她的头颅，动作快得只剩残影。
“铛！”
血龙枪点碎两枚泛着绿光的毒镖，姬雪的枪杆顺势一旋，硬生生磕开了三柄同时劈来的鬼头刀。她足尖碾地旋身，枪身扫过一个带着牛角面具的大汉，趁对方闭眼的瞬间，枪尖陡然变向，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穿透了他胸前的护心镜。
一寸长，一寸强。血龙枪比起她的云起棍来除了携带没有以前方便，可战场对敌威力却丝毫不弱，甚至血龙枪中隐藏的枪魂让她的功力更上一层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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