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手腕上的血刚止住，主鼎的嗡鸣还在耳边回荡。他正要继续注入龙气，脚下的地面猛地一颤。
石板裂开，蛛网般的缝隙瞬间蔓延到祠堂中央。龙纹碑轰然下沉，尘土冲而起。他一把抱住苏清漪，翻身跃向角落。金紧跟着扑过来，翅膀张开挡在两人面前。
等烟尘落下，原先碑所在的位置已经塌出一个深坑。一道青铜阶梯从废墟中显露出来，一级一级向下延伸，看不到底。
楚凌将苏清漪轻轻放下，蹲在坑边。台阶上刻着暗纹，他伸手抹去表面浮灰，那符号他认得——和墨尘子手臂上的石傀符文一模一样，只是更加完整，线条里还嵌着细的黑丝，像是凝固的血线。
他取出一块灵能探测石贴在台阶上。石头立刻发烫，表面浮现红斑。这是魔龙气息的反应，和万龙坑深处的那种完全一致。
金凑近台阶口，鼻子抽动两下，突然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吼。它前爪抬起，轻轻碰邻一级台阶。就在接触的瞬间，身体猛地一僵，翅膀剧烈抖动，迅速缩了回来。
楚凌抓住它的爪子检查，没发现外伤。他闭眼运转鸿蒙源珠，神识探入金识海。一段模糊的画面闪现——阶梯尽头有东西在跳动，像是一颗被锁住的心脏，周围缠着黑色锁链，每一次搏动都带出腥风。
他睁开眼，眉头皱紧。
苏清漪这时撑着地坐起来，脸色还是白的。她从怀里掏出一块碎玉，那是她母亲留下的凤血玉佩残片。她走到坑边，把玉片按在青铜台阶的边缘。
玉片接触金属的刹那，发出轻微的“咔”声。台阶上的符文忽然亮了一下，紧接着，旁边的石壁浮现出几个古字：“龙脊为柱，镇魂于渊。”
苏清漪低声：“我娘以前提过，楚家祖祠不是用来祭祖的。她这里是个封印，底下压着的东西一旦出来，整个大地都会裂开。”
楚凌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他记得先祖传承时提到过一句口诀：“龙骨为基，九重锁魂。”当时以为是比喻，现在看来，全都是实指。
他站起身，掌心凝聚一丝龙气，朝着阶梯深处抛下去。龙气如一条金线笔直坠落，五十米后开始扭曲，一百米处突然断裂。
下面有重力陷阱。
他收回手，指尖发麻。这种程度的禁制，不是临时布置的。这是早就埋好的，等着有人来触发。
金跳上他的肩头，翅膀微微张着，鼻尖一直对着阶梯下方。它的情绪很乱，既想往下冲，又本能地害怕。楚凌能感觉到它爪子在轻轻抓他的衣服，那是它紧张时的习惯动作。
“你闻到了什么？”他问。
金吱了一声，用脑袋顶了顶他的耳朵，然后指向深处。它不会话，但楚凌懂它的意思——下面有好东西，但也危险。
苏清漪靠在石壁上，呼吸还有些不稳。她看着楚凌，声音轻但清晰：“你不能一个人下去。”
“我知道。”他点头，“现在还不校”
外面还没布防，基地没建起来，通讯通道也不稳定。贸然深入，万一被切断退路，不只是他，整个团队都会陷进去。
他从怀里取出一枚龙纹戒指，放在台阶边缘。戒指刚落地，表面就浮起一层黑雾，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了。他伸手拿回戒指，发现内圈多晾划痕，像是被牙咬过。
这阶梯不止通向封印核心，还被人动过手脚。枢宫的人早就来了，而且不止一次。
他转身扶起苏清漪：“先送你出去。”
“我可以留下。”她，“我能感应到这里的能量变化。如果封印松动，我能提前察觉。”
楚凌没再坚持。他知道她的性格，外表柔弱，关键时刻从不退缩。他拍了拍金的头：“你守着她，有任何异常马上示警。”
金点头，爪子牢牢抓着石壁。
楚凌走到坑边，双手结印，重力法则悄然展开。他让一股微弱的气流顺着阶梯向下流动，观察它的轨迹。气流在前八十米还算平稳，九十米后开始打旋，一百二十米处直接消失。
那里有个空间断层。
他收手，眼神沉了下来。这种结构不是然形成的。是人为切割出来的空间陷阱，专门用来困杀闯入者。
但他也确认了一件事——阶梯确实是通往地心封印的主路。所有迹象都指向同一个结论：十二宫的目标就是这里。他们利用石傀术渗透地下，一步步瓦解封印，只等最后一步。
他回头看了眼苏清漪。她靠着墙，手里握着那块碎玉，眼睛盯着阶梯入口。她虽然虚弱，但神情很稳。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母亲留下的日记、凤血玉佩、献祭仪式……这些都不是巧合。苏家和楚家的联姻，可能从一开始就被某种力量推动着。而苏清漪的存在，或许就是为了这一。
他走回她身边，握住她的手：“等林婉带医疗组上来，你先接受检查。别硬撑。”
“你呢？”
“我守在这里。”他，“他们想破封，得先过我这一关。”
金突然全身毛竖起，翅膀完全张开。它死死盯着阶梯深处，喉咙里发出持续的低鸣。
楚凌立刻抬手，龙气在掌心凝聚。他感觉到地下有波动，不是震动，而是一种频率极低的震动，像是某种东西在敲击封印的外壳。
一下，又一下。
节奏很慢，但越来越强。
苏清漪的手突然收紧：“封印在响。”
楚凌盯着深渊，声音冷下来：“他们在试钥匙。”
金猛地平他脚边，爪子在地上划出三道痕，然后指着阶梯右侧的岩壁。它发现了什么，但不出来。
楚凌走过去，用手摸了摸岩壁。指尖触到一道隐蔽的凹槽，形状像是一把钥匙的轮廓。
他没动。
他知道一旦插入，不管是不是真的钥匙，都会触发连锁反应。
外面的风忽然停了。
祠堂里的灰尘缓缓落下，全都朝着阶梯口飘去，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进去。
苏清漪靠在石壁上，手指慢慢抚过碎玉的边缘。
楚凌站在坑边，右手握紧了腰间的九龙锁空鼎碎片。
金的翅膀还在抖，但它没有后退。
风停了，灰尘落尽，只有阶梯深处那一下一下的敲击声，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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