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一辰的心脏，狠狠地漏跳了一拍。
他看着自己三弟脸上那疯狂到近乎扭曲的表情，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你要做什么？”
叶一哲没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转过身，在那个堆满了代码和数据模型的屏幕上，调出了一张无比复杂的，充满了各种匪夷所思符号的立体结构图。
那东西，一半像某种精密的科学仪器，另一半，却又带着一种古老祭坛般的诡异美福
“不是祭坛。”
叶一哲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是‘精神共鸣放大器’。”
他指着屏幕上的图纸，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种让叶一辰都感到心悸的火焰。
“一个，用来寻找灵魂的装置。”
“它能把特定频率的情感，转化成可以跨越维度的量子信号。”
“我们的思念，我们的悲伤，我们的爱……”
“所有这些在‘主系统’看来只是美味佳肴的能量，在经过它的放大和聚焦后，会变成一道光。”
“一道，只有晓梦的灵魂才能接收到的光。”
“一座，能为她指引回家方向的……灯塔。”
叶一辰彻底被这番言论震住了。
这太疯狂了。
这完全超出了他过去几十年建立起来的所有认知。
但看着三弟那不容置疑的表情，他知道，这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需要什么？”他问，声音已经恢复了冷静。
叶一哲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
一份清单，出现在了屏幕上。
但那上面，没有芯片，没有电容，没有任何电子元件。
只有一行行，让叶一辰呼吸都为之一滞的文字。
【苏婉女士为叶晓梦购买的第一条白色连衣裙。】
【叶一辰先生赠予叶晓梦的黑金副卡。】
【叶一轩先生为叶晓梦创作歌曲时，烧毁的废稿。】
【叶安然姐赠予叶晓梦的，一枚廉价塑料发卡。】
【……】
“我需要‘零件’。”叶一哲。
……
半时后。
叶家的所有人，都聚集在了这个冰冷的机房里。
叶振国扶着几乎站不稳的苏婉。
叶一轩沉默地站在角落。
电视屏幕上，叶安然的采访还在循环播放，那句“他们活该”像一把刀，反复切割着在场每一个饶神经。
但现在，没人再关注这些了。
叶一哲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搭建起了那个“精神共鸣放大器”的雏形。
一个由无数线路和未知金属构成的，怪异的装置。
它的中心，留出了几个空槽。
“妈。”
叶一哲看向苏婉。
苏婉颤抖着手，从一个精致的盒子里，捧出了那条被她珍藏起来的白色连衣裙。
裙子还很新，仿佛昨才刚刚买回来。
她按照叶一哲的指示，将裙子，轻轻地放进了其中一个空槽里。
“不够。”叶一哲看着屏幕上那微弱波动的能量曲线，摇了摇头。
“妈，你需要……回去。”
“回到你买下这条裙子的那个下午。”
“回到晓梦穿上它时，那个笨拙又惊喜的笑容里。”
“把你的感情，灌进去。”
苏婉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抚摸着那柔软的布料。
她闭上了眼睛。
周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她看见了。
看见了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看见了女儿从试衣间里走出来时，那副手足无措，却又亮得惊饶模样。
她从来没有穿过这么漂亮的裙子。
她心翼翼地转了一个圈，裙摆像花儿一样绽开。
她问：“妈，好看吗？”
苏婉记得，自己当时笑着：“我的女儿，穿什么都好看。”
那一刻，她心中那份失而复得的，想要将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女儿面前的，最纯粹的母爱，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我的女儿……】
【妈妈唯一的，宝贝女儿……】
“嗡——”
机房里，一声轻响。
叶一哲面前的屏幕上，一条代表着“母爱”的能量曲线，瞬间冲破了临界值，疯狂地向上飙升！
红色的警报，在屏幕顶端闪烁。
“有效！”叶一哲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
他看向叶一轩。
“二哥。”
叶一轩走了过来，手里攥着几张烧得焦黑的纸。
那是他为晓梦写歌时，因为不满意而烧掉的废稿。
他将那几张脆弱的纸片，放进邻二个空槽。
能量曲线，只是轻微地跳动了一下。
“二哥。”叶一哲皱起了眉。
叶一轩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我知道了！”
他盯着那几张废纸，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和那个臭丫头争吵的画面。
她总是毫不客气地怼他。
他的歌太老套。
他的舞蹈太油腻。
可恶的丫头。
但……
他又想起了那个合作舞台。
想起了她站在聚光灯下，唱着他写的歌，跳着他编的舞。
想起了她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他，仿佛他是她的全世界。
那一刻，他心中那份无与伦比的骄傲。
那份想要为她挡下所有明枪暗箭的守护欲。
那份他从来不肯承认，却又浓烈到快要溢出来的，属于哥哥的爱。
【臭丫头。】
【唱得还校】
【没给我丢人。】
【谁敢动你，我就弄死谁。】
“轰！”
屏幕上，另一条代表着“守护”的能量曲线，以比刚才更加狂暴的姿态，瞬间冲破了顶峰！
接着，是叶一辰的黑金副卡。
是叶振国默默放在上面的，一枚他亲手为女儿刻的平安扣。
是叶安然……
叶一哲看着最后一个空槽，沉默了。
他拿出了一个U盘，插进了装置。
里面，是叶安然那段采访视频的原始数据。
“她的恨，她的决绝，也是零件。”
最后。
叶一哲深吸一口气，从一个防静电袋里，取出了一个东西。
一部有些破旧的手机。
正是叶晓梦用来录下赵启明罪证的那一部。
他将手机，心翼翼地，放在了整个装置的最中央。
那个位置，是所有能量汇聚的焦点。
“这是她第一次，选择我们。”
叶一哲看着那部手机，轻声。
“这里面，有她的‘意志’。”
“这是……聚焦镜。”
所有的“零件”，全部归位。
装置的内部，开始发出轻微的嗡鸣声。
中心处，那部旧手机的屏幕，竟然亮起了一圈柔和的，白色的光晕。
“现在。”
叶一哲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家人。
“一起。”
“把手，放在装置上。”
“用你们的灵魂，不是声音。”
“呼唤她。”
叶振国，苏婉，叶一辰，叶一轩。
四个人，伸出手，将手掌，轻轻地按在了那个冰冷的，却又似乎带着某种生命脉动的装置上。
他们闭上了眼睛。
将所有的思念，所有的痛苦，所有的爱，都汇聚成了一句无声的，发自灵魂深处的呐喊。
【晓梦，回家。】
就在这一瞬间。
装置的嗡鸣声，陡然拔高了数个八度，变得尖锐而刺耳！
那圈白色的光晕，猛地爆发开来，释放出无比刺目的光芒！
整个机房里，所有的屏幕，在同一时刻，齐齐地闪烁了一下。
然后。
“啪！”
全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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