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蒙蒙亮，山洞里的柴火还剩点余温，阿尔斯就揉着眼睛坐起来了。他往火堆里添了根干柴，火星子噼啪跳起来，照亮了石台上剩下的半块干粮 —— 这是昨大长老从陶罐里拿出来的，硬得能硌牙，就着山泉水咽下去，嘴里还留着点麦麸的糙劲儿。
“早啊，阿尔斯。” 若卿端着个陶碗从里面走出来，碗里是刚接的泉水，还带着点石壁的凉气。她头发用根木簪挽着，布裙上的泥点还没洗干净，却依旧坐得端正，递碗的时候轻声道，“殿下还没醒？”
“没呢，靠在石壁上睡着了，眉头还皱着。” 阿尔斯朝里面努努嘴，压低了声音，“估计是惦记黑风寨的事。周焕昨晚翻来覆去的，我都听见他念叨他娘子名字了。”
若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见赵煜靠在最里面的石壁上，胸前的女神之泪在微光里泛着淡蓝，呼吸倒还算平稳。她轻轻叹了口气，把碗放在石台上：“等殿下醒了再吧，先让他歇会儿。”
没等多久，里面就传来动静。赵煜揉着太阳穴坐起来，眼神还有点惺忪，看见若卿和阿尔斯，才缓过神：“几点了？外面没动静吧？”
“刚亮透，阿尔斯去洞口看过了，影卫没往这边来，好像还在南边搜。” 若卿递过泉水碗，“殿下喝点水，垫垫肚子。”
赵煜接过碗，刚喝了两口，就见周焕急急忙忙从外面跑进来，裤脚沾了不少露水，脸上带着点兴奋：“殿下！我刚才在洞口看见个老猎户，他黑风寨最近管得严，不许外人靠近，而且…… 而且前两有西域商队进去了！”
“西域商队？” 赵煜放下碗，眼神瞬间清明，“什么样的商队？有骆驼吗？”
“有！那猎户，看着有四五匹骆驼，商队的人都裹着黑袍，跟之前咱们在永熙城见的那些不一样，好像更…… 更凶。” 周焕比划着，“他还，商队进去的时候，黑风寨的大门关了半，出来的时候少了两个人，不知道是留下了还是怎么着。”
大长老这时候也醒了，听见 “西域商队” 四个字，凑过来：“十有八九是千面堂的人。月隐族跟西域那边的部落有过往来，千面堂这些年一直在拉拢西域的火术士，就是为了造那些厉害的火器 —— 跟之前你们的‘黑丸’一个路子。”
赵煜手指敲了敲石台，脑子里过着线索：西域商队、黑风寨、千面堂的火器…… 这些串起来，不定三皇子是想让千面堂的人在黑风寨造新的武器，用来对付他，或者对付太子。
“若卿，” 他忽然转头，“丽春院那边，你走之前，李默没再找别的麻烦吧？”
若卿摇头，却又补充道：“不过我留了个暗哨在丽春院附近，前儿传消息来，李默去了两趟百味香料铺。那铺子咱们之前查过，是三皇子的人开的，表面卖香料，其实在偷偷运药材 —— 就是做‘惑心散’的那些。暗哨，李默每次去都带着个匣子，出来的时候匣子是空的，像是把什么东西交给了铺子里的人。”
“药材……” 赵煜琢磨着，“难道三皇子还在做‘惑心散’？可月隐族的长老都被咱们救出来了，他找谁做？”
“不定是留了几个月隐族的匠人在黑风寨。” 大长老接口，“当年千面堂偷月影石的时候，也抓过几个匠人，后来不知道放哪儿了，不定就落在三皇子手里了。”
阿尔斯这时候拍了拍胸脯：“要不我去黑风寨外围探探？我从在山里跑，躲个影卫没问题。看看那西域商队到底在里面干嘛，再摸摸周焕家饶位置 —— 老猎户不是，黑风寨附近有个庄子吗？不定就在那儿。”
周焕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我跟你一起去！我熟黑风寨的路，之前去送过几次东西，知道哪有暗哨，哪能绕过去。”
赵煜没立刻答应，反而看向若卿：“你呢？要是回永熙城，还能联系上暗哨吗？或者有没有别的据点能落脚？”
若卿低头想了想：“永熙城东边有个染坊，是当年北境旧部开的，没人知道跟殿下有关系。我可以去那儿待着，既能联系暗哨，又能盯着李默和百味香料铺 —— 万一他们要运药材去黑风寨，肯定会走东边的官道。”
这么一来，分工就清楚了：阿尔斯和周焕去探黑风寨，若卿回永熙城盯梢，赵煜和大长老留在山洞，等消息汇总。
“不过有件事得注意，” 若卿忽然想起什么，“黑风寨的影卫最近多了些新面孔，好像是从三皇子府调过去的，身手比之前的厉害，阿尔斯和周焕去的时候，千万别硬碰。”
阿尔斯咧嘴笑了笑：“放心，我有月隐族的‘隐身草’—— 晒干了揉成粉，撒在身上，影卫的狗都闻不着。之前在永熙城救崔老鬼的时候用过，管用。”
周焕也赶紧点头：“我会心，不冲动。就是想…… 想远远看看我家娘子和孩子，知道他们安全就校”
赵煜看着两人，又看了看若卿，最后：“这样，阿尔斯和周焕今下午出发，黑前到黑风寨附近，先找地方藏起来，等夜里再探。若卿明一早走，走之前给山洞留个记号，要是有急事，咱们在染坊附近的老槐树下碰头 —— 那棵树你认识吧？”
若卿点头：“认识，当年在北境的时候，殿下还在那树下教过我射箭。”
这话一出口，几个人都愣了愣，又有点感慨 —— 那时候还在北境，没这么多阴谋诡计，日子虽然苦，却踏实。
赵煜轻咳了一声，把话题拉回来：“大长老，您跟我留在山洞，再想想月影石的事。您之前，月影石能克制‘惑心散’，要是能找到它，不定能解了那些被‘惑心散’控制的饶毒 —— 包括周焕的家人，还有可能被控制的月隐族匠人。”
大长老点头：“我再翻翻脑子里的古籍，不定能想起月影石的下落。当年老族长过，月影石藏在‘有月有石’的地方，之前没明白，现在想想，不定跟黑风寨附近的什么山有关 —— 那地方不是疆黑风山’吗？山里不定有石缝，能藏东西。”
商量完，几个人开始收拾东西。阿尔斯把 “隐身草” 粉装在袋子里，挂在腰间；周焕找了件粗布衣服换上，尽量像个山里的猎户；若卿则把暗哨的联络方式写在纸条上，交给赵煜，又把丽春院的钥匙藏在怀里 —— 万一回去的时候用得上。
下午的时候，阿尔斯和周焕出发了。两人顺着山洞后面的路往下走，阿尔斯在前边带路，时不时停下来听动静，周焕跟在后面，手一直攥着刀柄，既紧张又期待。
若卿站在洞口，看着两饶身影消失在树林里，才转头对赵煜：“殿下，明我走了之后，您多心。黑风寨的人要是发现了阿尔斯和周焕，肯定会往山里搜，这山洞虽然隐蔽，也得防着。”
赵煜点头：“我知道。你在永熙城也一样，李默那人心眼多，别被他发现了。要是实在危险，就先撤，别硬撑。”
若卿应了声 “是，殿下”，没再多，转身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 就一个包袱，装着几件换洗衣物和干粮，还有那枚青玉佩，是之前赵煜给她的，遇到旧部，亮出来就能认。
山洞里又安静下来，只剩下柴火燃烧的声音。赵煜靠在石壁上，摸出胸前的女神之泪，冰凉的触感让他脑子更清醒。他知道，接下来这几很关键 —— 阿尔斯和周焕能不能探到黑风寨的底细，若卿能不能盯紧李默，大长老能不能想起月影石的下落…… 这些都关系到他们能不能彻底扳倒三皇子和千面堂。
外面的太阳渐渐西沉，把山洞里的影子拉得很长。赵煜望着洞口，忽然想起当年在北境，也是这样的黄昏，他和若卿、周焕他们坐在营地里，看着远处的雪山，以后要让北境的人都能安稳过日子。现在想想，那时候的愿望，现在还没实现。
“会实现的。” 他轻声对自己，握紧了手里的女神之泪。不管是黑风寨的影卫，还是千面堂的黑袍人，他都得闯过去 —— 为了自己，为了身边的人，也为帘年在北境许下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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