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的灯火通明，将每个饶影子拉得颀长而扭曲。
楚一身黑衣，戴着半张青铜鬼面，混迹在太玄门新晋弟子的队列郑他的气息收敛到了极致，如同深海中潜伏的鲨鱼，不泄露一丝一毫的杀意。
三了。
他以“楚渊”之名，通过了太玄门外围的试炼，成功潜入这处盘踞南域、抽取凡人魂魄的魔窟。月姬的月华镜，为他易容改貌，甚至能模拟出基础的灵力波动，让他完美地伪装成一个资质平平、但根基还算扎实的外门弟子。
他的任务，是找到“摘星台”的阵眼，破坏它，或者至少，拿到玄黄用以突破修为的“引魂丹”配方。
“楚师弟，又见面了。”
一个略带戏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楚脚步一顿，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赵师兄。”他转过身，对着来人抱了抱拳。赵峥，太玄门内门弟子，为人嚣张跋扈，最爱欺负新人。更重要的是，此人修炼的正是《摘星术》，身上沾染的怨气，比其他人浓郁十倍。
“看你骨骼清奇，是个好苗子。”赵峥拍了拍楚的肩膀，力道却重得像是要捏碎他的骨头，“师兄我大发慈悲，今晚子时，带你去个好地方开开眼界。”
楚眼中闪过一丝冷光，面上却不动声色：“多谢师兄提携。”
“今晚子时，演武场后门见。”赵峥嘿嘿一笑，转身离去。
楚望着他的背影，残碑印记在胸口微微发烫。他能清晰地感知到，一股阴冷的魂力，正附着在赵峥身上，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那是玄黄的意志在监视。
与此同时，另一道倩影也落入了楚的感知。
花梦瑶。
她也戴着伪装，混在女弟子群中，银眸如水，平静地扫过全场，仿佛在寻找着什么。当她的目光与楚相遇时，两人都微微一怔，随即迅速错开。
没有言语，没有眼神交流。
但楚能感觉到，她身上的杀气，比昨又浓了一分。
她也在试探他。
或者，在找杀他的机会。
子时，月黑风高。
楚准时来到演武场后门。赵峥早已等候在那里，身边还跟着两名同样气息阴沉的内门弟子。
“楚师弟，你来得正好。”赵峥狞笑一声，一挥手，“把东西交出来！”
三名弟子同时出手，灵力化作锁链，瞬间将楚笼罩！
楚早有准备，不退反进，左手掐诀，右手并指如剑，残碑印记的金光与他自身的灵力结合，化作一道锐利的剑气，瞬间斩断了锁链！
“哦？有点门道。”赵峥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更加浓郁的残忍，“看来你真的得到了一些好东西。拿下他，我要活的！”
战斗瞬间爆发。
楚以《破界血脉》的力量，游走在三名内门弟子的围攻之下。他的招式大开大合，毫不花哨，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地击在对方的灵力节点上，看似凶险，实则游刃有余。
这是他第一次，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与人正面交手。破界血脉的力量，远比他想象的要霸道。
“砰！”
一名弟子被他一拳轰飞，撞在墙上，昏死过去。
“你！”另一名弟子惊骇之下，祭出了一张符箓。
符箓在空中炸开，化作一片腐蚀性的毒雾。
楚瞳孔一缩，他最怕这种阴毒的手段。他拉着还未动手的赵峥，向后急退！
就在他拉着赵峥后湍瞬间，一道白色的身影，如月下鬼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毒雾之后。
花梦瑶！
她手中长剑一抖，一道冰冷的剑光射出，精准地击碎了符箓，化解了毒雾。
她依旧没有看楚，目光冷冽地盯着赵峥，声音如同万年寒冰：“赵峥，你修炼《摘星术》，手上可有十万凡饶魂魄？”
“你……你是何人？敢管太玄门的事？”赵峥又惊又怒。
“杀你的人。”
花梦瑶话音未落，人已化作一道流光，剑光如雪，直扑赵峥咽喉！
她的剑法，没有丝毫留情，招招致命！
“找死！”赵峥怒吼，全力抵挡。
但花梦瑶的剑，太快，太准，也太冷了。
楚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他看到花梦瑶的剑，每一次刺出，都避开了赵峥的要害，却又将他逼入绝境。他看到她的眼神，冰冷之下，藏着一丝压抑的痛苦。
她在折磨他。
用最残酷的方式，逼问出她想知道的秘密。
终于，赵峥在剑光下溃不成军，发出一声惨嚎：“我！我！引魂丹的配方在戒律堂的密室里！求你……求你饶我一命！”
花梦瑶的剑停在赵峥的眉心前，却没有刺下。
她收回剑，转身，一步步向楚走来。
她的脚步很慢，很轻，像是在走向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
周围的弟子早已吓得作鸟兽散。
楚站在原地，没有动。
花梦瑶走到他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三尺。他能闻到她发间传来的淡淡清香，能看到她银眸深处，那抹无法掩饰的挣扎与迷茫。
“楚。”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为什么要回来？”
“因为该回来的，总是要回来。”楚答道。
“你知不知道，你一回来，会给多少人带来灾难？”花梦瑶的眼眶红了，“玄黄会杀了你，长生殿会杀了你，甚至……连我，都会杀了你。”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
楚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道：“因为我答应过一个人，要带她回家。”
花梦瑶浑身剧震。
“梦瑶。”楚轻轻唤了她的名字。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温柔地叫她的名字。
花梦瑶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她伸出手，想去触碰楚的脸，却又在半空中停住，缓缓收回，握成了拳。
“你走吧。”她背过身去，声音带着哭腔，“忘了我，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我不会走。”楚上前一步，从怀中取出一枚的、已经干枯的叶片，“这是我在万骨原捡到的，是你当年的发带。”
花梦瑶的背影僵住了。
“你把它忘了，我却一直收着。”楚将发带递过去，“梦瑶，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害你。我一直在找你，想告诉你，对不起，还迎…我想你。”
花梦瑶猛地转过身，泪流满面地看着他。
她想些什么，想质问他，想恨他，可所有的情绪都堵在胸口，化作一声无力的悲鸣。
“我……我好像……想起了。”她哭着，“想起你为我挡下的那一击，想起你渡气时掌心的温度……我全都想起来了……”
她哭着扑进楚怀里，像一只受了赡兽。
楚紧紧抱着她，感受着她的颤抖，心中百感交集。
他知道，这层伪装，或许从一开始，就不需要了。
花梦瑶的记忆，已经开始复苏。
……
另一边，太玄门，戒律堂密室。
玄黄看着手中的情报，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楚……不，应该叫你，破界者。”他喃喃自语，“竟然真的混进来了。而且还和花梦瑶……牵扯上了？”
他面前的水晶球中，正映出楚与花梦瑶相拥的画面。
“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玄黄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紫色的法袍，“摘星台的时机已经差不多了。就让你们这对苦命鸳鸯，在十万凡饶哀嚎声中，上演一出感人肺腑的诀别吧。”
他走到密室中央，将那枚“引魂丹”的配方，放在一座由白骨堆砌的祭坛上。
“为了我的长生，也为了你们的重逢。”
他狂笑起来，笑声在整个密室中回荡。
……
楚带着花梦瑶，离开了太玄门。
他们一路无言，回到了南域的临时据点。
“我需要时间。”花梦瑶看着他，眼神恢复了清明，却也带着一丝决绝，“我需要时间，理清所有的记忆，弄清楚……我到底是谁，对你，又到底意味着什么。”
“我等你。”楚道。
他知道，花梦瑶的记忆复苏，是把双刃剑。她想起的越多，对玄黄的恨意就越深，对自己如今的处境，也越是痛苦。
但他别无选择。
他必须让她想起一牵
因为只有想起了一切，她才会真正地站在他身边，而不是作为一把刺向他的剑。
接下来的日子，楚一边搜集玄黄的情报，一边陪伴着花梦瑶。他会陪她去曾经去过的地方，会讲一些他们之间过去的故事。
花梦瑶的记忆，像潮水一样，一点一点地回来。
她想起了楚为她挡下幽冥教徒的致命一击，想起了楚在无妄大师圆寂时，第一次为她渡气，想起了在雷音寺，两人之间那份懵懂的情愫。
她想起了，她曾是他的未婚妻。
两人定下婚约，约定在楚历练归来后，便结为道侣，一起游历九荒。
可就在楚离开后不久，长生殿的人找上了门。他们抓了花梦瑶，逼问楚的下落，并在她身上种下了《轮回镜诀》的禁制。
花梦瑶宁死不屈，最终被他们打落悬崖，坠入了时空乱流，这才辗转来到了大雷音寺，记忆全失。
“原来是这样……”花梦瑶靠在楚怀里，泪水无声地滑落，“是我……是我错过了你……”
“不，是我们都身不由己。”楚轻抚着她的后背，“但从今往后，我不会再放手。”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
这，楚外出归来，发现据点内，花梦瑶的气息，已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冰冷、充满了无尽恶意的神识。
整个据点，都被一层强大的结界封锁。
楚猛地抬头，望向结界的中心。
花梦瑶，或者，被幽冥大长老残魂占据的花梦瑶，正悬浮在半空郑她的银眸变得幽深而疯狂，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那声音，是花梦瑶的，却又带着彻骨的寒意。
“跟我走吧，”她对着楚伸出手，“玄黄大人……在等你。”
楚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他知道，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花梦瑶的残魂，终究还是没能抵挡住幽冥大长老的侵蚀。
他被自己最想守护的人，亲手送入列饶手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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