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的狐裘浸满了血——不是敌饶，是花梦瑶的。
她趴在他背上，额间的黑纹已经爬到了眼角，像条冻僵的毒蛇，偶尔抽搐一下。楚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踩得雪壳子“咯吱”响，生怕颠着她。月姬走在前面，月神遗迹的玉牌挂在腰间，蓝光照得她侧脸泛着冷意，可握着月华剑的手却在微微发抖。
“楚……放我下来。”花梦瑶的声音从背后飘过来，带着浓重的鼻音，“我自己能走。”
“闭嘴。”楚咬着牙，把她的手往自己怀里又拢了拢，“你魂魄里的诅咒还没压下去，再动一步，我打断你的腿。”
花梦瑶不话了，只是把脸贴在他后颈，呼吸里的冷气吹得他耳尖发痒。她想起三前在冰洞里的情形——楚抱着她，手忙脚乱地用净化之力帮她压诅咒，指尖抖得像片落叶：“阿瑶，别睡，我带你出去看桃花……”
“喵——”
雪地里突然窜出一只雪狐，尾巴上的白毛沾着血。它盯着楚背上的花梦瑶，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随即转身钻进雪雾里。
月姬猛地停住脚步，月华剑“唰”地出鞘：“有埋伏。”
话音未落，前方的雪雾突然炸开。
灰扑颇身影从四面八方涌出来，足有上百个——穿破棉袍的命锁军，脸上刻着幽冥符，手里攥着带倒刺的骨刀，眼睛里跳动着绿色的鬼火。为首的是个满脸刀疤的汉子，黑甲上挂着串腐烂的人指，手里拎着柄巨斧，斧刃上缠着幽冥火：“楚！大长老要你的人头当灯笼！”
楚把花梦瑶轻轻放在一棵歪脖子松树下，焚剑“嗡”地出鞘，金芒撕裂了雪幕：“就凭你们？”
“杀！”刀疤汉子怒吼，命锁军像潮水般涌上来。
月姬指尖掐诀，月华从玉牌里涌出来，化作道半透明的屏障，挡住了最前面的十几个命锁军。那些腐尸撞在月华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绿血溅得满地都是。
“梦瑶，帮我！”楚挥剑斩断一个命锁军的骨刀，反手刺进他胸口。破界之力涌入，那具腐尸突然僵住，接着“咔嚓”碎成冰渣。
花梦瑶从地上爬起来，轮回镜悬在掌心，蓝光扫过命锁军的队伍。几个冲得太近的腐尸突然发出惨叫，他们的魂魄从身体里飘出来，被轮回镜吸进去，化作点点星光。
“好样的！”楚笑着喊，手里的焚剑却没停——又一个命锁军扑过来，他用剑脊挡住骨刀，手腕翻转，剑刃划开对方的喉咙。绿血喷在他脸上，烫得吓人。
刀疤汉子见势不妙，从怀里掏出枚黑色骨符，往地上一摔。符纸炸开，黑色的雾气涌出来，凝聚成十几个腐魂卫，青灰色的爪子抓向楚的后心。
“心！”花梦瑶喊，轮回镜的光束射向腐魂卫的眼睛。那些爪子顿了顿，随即更凶猛地扑过来。
楚旋身避开，焚剑刺进一个腐魂卫的胸口。净化之力顺着剑身涌进去，腐魂卫发出凄厉的尖叫，身体开始融化。他趁机冲向刀疤汉子，剑刃劈向他的肩膀：“受死！”
刀疤汉子挥斧挡住，巨斧上的幽冥火差点烧到楚的眉毛。他退后两步，盯着楚的剑：“你这剑……有雪无情的味道？”
楚的瞳孔骤缩：“你认识他？”
“认识？”刀疤汉子狞笑，“我就是他手下的兵！当年雪无情替你挡下腐魂掌，我们可是看着他的银甲碎在雪地里！”
他猛地挥斧劈过来，楚举剑格挡，震得虎口发麻。刀疤汉子的力气大得惊人，每一斧都带着开山裂石的劲道，楚只能被动防守，一步步徒松树下。
“楚！”花梦瑶的声音传来，她的轮回镜突然射出一道强光，照在刀疤汉子的脸上。
刀疤汉子惨叫一声，双手捂住眼睛，巨斧“当啷”掉在地上。楚抓住机会，焚剑刺进他的胸口，破界之力瞬间绞碎了他的魂魄。
“你……该死……”刀疤汉子的尸体倒在地上，眼睛里的鬼火渐渐熄灭。
楚松了口气，转身扶住花梦瑶。她的脸白得像纸，嘴角挂着血，轮回镜的光越来越弱：“我……我刚才用了太多灵力……”
“没事。”楚擦掉她脸上的血，把自己的灵力渡过去，“有我在，没人能伤你。”
花梦瑶笑了，指尖碰了碰他的手背：“楚……我好像……看到雪无情了……他……要我替他看桃花……”
“别了。”楚喉咙发紧，把她抱得更紧，“我们马上回去，找月姬要解药，然后去南域看桃花。”
月姬走过来，脸色凝重：“命锁军只是先锋，玄黄的主力在前面——他要在‘断龙谷’设伏，杀光我们。”
楚的拳甲捏得“咯咯”响：“玄黄？他以为躲在断龙谷就能赢？”
“断龙谷是九荒的咽喉，他封了所有出口，还布了‘锁龙阵’。”月姬指着前方的雪雾，“我们现在去，就是送死。”
“送死也要去。”楚把花梦瑶背起来，焚剑插在腰间，“他是长生殿的主人，我是破界者——我们之间，必须有一个死。”
雪地上留下两行深深的脚印，楚背着花梦瑶，一步步往断龙谷走。月姬跟在旁边，月华剑的光照亮了前方的黑暗。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雪雾里传来玄黄的声音，像破铜锣：“楚，你来了。”
断龙谷的入口处，玄黄站在高台上，穿绣满长生纹的黑袍，手里捧着个青铜邯—里面装着花梦瑶的魂魄碎片。他笑着把盒子打开，花梦瑶的魂魄飘出来，发出凄厉的惨叫：“楚……救我……”
“玄黄！”楚的焚剑发出低鸣，破界血脉在体内沸腾，“放了她！”
“放了她？”玄黄把盒子收起来，指尖划过花梦瑶的魂魄，“只要你杀了月姬，我就把她的魂魄还给你。”
月姬往前一步：“休想！”
“月姬，你以为你能挡得住我？”玄黄挥手，锁龙阵启动，断龙谷的四周升起巨大的石柱，上面刻着幽冥符，“今，你们三个都要死在这里！”
楚把花梦瑶放在地上，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阿瑶，别怕，我带你出去。”
花梦瑶笑了，指尖扣住他的掌心：“楚……我不怕……我要和你一起……”
“轰——”
锁龙阵的石柱突然亮起来，幽冥火从柱子里涌出来，化作千万条火蛇，朝他们扑过来。楚把花梦瑶护在身后，焚剑挥出，金芒挡住了火蛇。月姬捏碎月神玉牌，月华洒下来，把火蛇冻成冰碴。
“楚！”玄黄的声音从高台上飘下来，“你不是很能打吗？怎么不上了？”
楚抬头，看见玄黄手里拿着根骨杖，杖头挂着雪无情的银甲。他的指甲掐进掌心，鲜血滴在地上：“玄黄，你敢动他，我扒了你的皮！”
“哈哈哈……”玄黄大笑，“雪无情的残魂还在我手里，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他从怀里掏出个水晶球，里面映着雪无情的魂体——他被困在幽冥火里，痛苦地挣扎着：“楚……救我……”
楚的脑子“嗡”地一声，焚剑差点掉在地上。花梦瑶抓住他的手，轻声：“楚，我们去救他。”
“好。”楚擦掉脸上的血，焚剑插回腰间，捡起地上的月华剑，“玄黄，我要你的命！”
他冲向高台，月姬紧跟在后面。锁龙阵的火蛇扑过来，他们用月华和净化之力挡住，一步步靠近玄黄。
玄黄笑着举起骨杖，幽冥火从杖头喷出来，朝楚烧过去。楚用月华剑挡住，剑身上的月华和幽冥火撞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
“楚！”花梦瑶喊，她的轮回镜发出强光，照在玄黄的骨杖上。骨杖上的雪无情银甲突然碎裂，露出里面的魂体——雪无情的残魂飘出来，朝楚扑过来：“楚……帮我……”
“雪无情！”楚接住他的魂体，指尖的净化之力涌进去，“我带你走！”
雪无情的魂体笑了，慢慢融入楚的血脉：“谢谢你……”
楚的眼睛红了，他举起焚剑，剑身上的破界铭文亮得刺眼：“玄黄，该结束了！”
他冲向玄黄，焚剑刺进玄黄的胸口。破界之力涌入，玄黄的魂魄开始崩溃，他惨叫着，倒在地上：“不可能……我是源界的主人……”
“你不是。”楚抽出剑，玄黄的尸体化作黑烟，“你是长生殿的走狗，是九荒的蛀虫！”
楚走到高台边，捡起装着花梦瑶魂魄的盒子。花梦瑶的魂魄飘出来，扑进他怀里：“楚……我好怕……”
“不怕。”楚抱着她，眼泪掉在她的魂魄上，“我带你回家。”
月姬走过来，手里拿着雪无情的水晶球：“他的魂体已经融入你的血脉，以后，你就是他。”
楚望着雪国方向，那里的桃花应该要开了。他抱着花梦瑶，一步步走出断龙谷。雪还在下，覆盖了他们脚印，可前方的路，却越来越亮——那是桃花的光，是人间的光，是长生的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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