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的狐裘被北风灌得鼓胀，怀里抱着的花梦瑶浑身滚烫，指尖却冷得像块冻透的冰。她额角贴着的冰蚕丝帕早被黑纹浸透，那道幽冥诅咒顺着脖颈爬到锁骨，在雪色肌肤上蜿蜒成条毒蛇——每动一下，都像有针在扎。
“楚……”她声音哑得发颤，额头抵着他胸膛，“我是不是……又要拖累你了？”
楚收紧手臂，掌心贴着她后心输送灵力，温热的灵流顺着经脉游走：“什么傻话。上次在冰洞你替我挡腐魂火，前次在太玄门替我受摘星箭——该拖累的，是我总让你涉险。”
花梦瑶笑了，笑声里裹着湿意：“可这次……我感觉要撑不住了。”
话音未落，远处雪坡传来闷雷似的马蹄声。
三十余骑黑甲骑士从坡下涌来，为首的骑着骨白色战马，盔甲刻满幽冥骷髅纹，马鞭缠着跳动的幽冥火。他身后跟着上百腐魂卫，绿液滴在雪地上烧出滋滋冒烟的坑——是幽冥教左护法，上次在太玄门围杀他未遂的老东西。
楚猛地将花梦瑶往身后一藏，焚剑在掌心转了个圈，破界铭文亮起冷金：“上次没捅穿你心窝，算你命大。”
“哈哈哈……”左护法摘下头盔，皱纹里全是阴毒，“今我要把你碎尸万段，给大长老偿命！”
腐魂卫的长矛刺过来，绿液溅在狐裘上烧出焦洞。楚挥剑斩断长矛，破界之力顺着剑身涌进腐魂卫体内，那些烂躯体瞬间僵住，接着“咔嚓”碎成冰渣。左护法眯起眼，从怀里掏出枚黑珠：“幽冥鬼，去！”
珠子炸开，黑雾凝聚成三丈高的鬼，青面獠牙扑过来。楚把花梦瑶推到一边，焚剑刺进鬼核，净化之力疯狂涌入——鬼体发出凄厉尖叫，慢慢融成一滩腥臭黑水。
“有点长进。”左护法冷笑，挥鞭抽向战马。战马长嘶着撞过来，楚侧身避开，剑刃划开马脖子，黑血喷在他脸上带着腐臭。
花梦瑶抓住他胳膊，轮回镜射出月华冻住马腿：“楚，心他的鞭子！”
左护法的马鞭缠着幽冥火，抽过来时带起灼热气浪。楚用剑挡住，鞭梢烧得剑鞘发烫，他眉峰一拧，破界血脉运转，金芒裹住剑刃绞碎幽冥火。
“你以为能赢我？”左护法大笑，摸出张符纸，“幽冥锁魂符，绑住他！”
符纸炸开，无数黑丝线缠向楚。他挥剑斩断丝线，仍有几条缠在手腕上，阴冷力量顺着丝线抽灵力。
“楚！”花梦瑶喊，轮回镜光扫过丝线，丝线触光即化，“快退！”
楚往后退两步，扯掉手腕上的丝线，指尖勒出血痕。左护法乘胜追击，战马冲过来，他一脚踹在马腿上，战马摔倒，左护法滚在地上。
“你找死！”左护法掏出匕首刺向楚胸口。楚偏头避开，匕首划开肩膀，血顺着狐裘滴在雪地上。
花梦瑶扑过来，用轮回镜砸在他头上，镜光震得他头晕眼花。楚趁机挥剑，剑刃刺进左护法胸口，破界之力涌入——他的身体慢慢僵硬，最后倒在地上，眼睛睁得老大，满是不可置信。
“结束了。”楚喘着气拔出剑，剑上血滴在雪地上冻成红珠。
花梦瑶蹲下来，指尖沾到左护法身上的幽冥纹：“是幽冥教左护法……玄黄派他来的？”
楚擦了擦脸上的血，望着远处雪坡：“他知道我拿了雪无情的银甲，想斩草除根。”
花梦瑶站起来，轮回镜光扫过自己额头，黑纹又蔓延了一点：“楚，我们不能再拖了。我要去月神遗迹，找月姬解咒。”
楚点头：“我陪你去。”
“不校”花梦瑶摇头，“月神遗迹有禁制，只有我能进。你留在外面挡追兵。”
“不校”楚抓住她的手，掌心温度传过去，“我要和你一起。”
花梦瑶笑了，眼泪掉在他手背上：“傻瓜，你留在外面才能保护我。我要是出了事，你还有机会替我报仇。”
楚望着她的眼睛，里面全是坚定。他知道她决定的事谁也改不了。
“好。”他，“我送你到遗迹门口，等你出来，我们一起回南域。”
花梦瑶点头，转身往雪坡上走。她的脚步很慢，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楚跟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像塞了块石头。
月神遗迹在雪坡顶端，两尊石麒麟刻着月神文立在门口。花梦瑶走到门口，转身笑：“等我。”
她走进遗迹，石门缓缓关上。楚站在门口，望着石门，不祥的预感涌上来。
突然，石门里传来一声闷哼。
楚脸色骤变，冲过去拍门：“花梦瑶！花梦瑶！”
石门纹丝不动。他运起灵力按在石门上，破界之力涌进去——石门吱呀打开，里面一片漆黑。
楚走进去，焚剑光照亮四周。地上躺着几具腐魂卫尸体，花梦瑶倒在祭坛前，轮回镜掉在一边，额头黑纹已经爬到下巴。
“花梦瑶！”楚扑过去抱起她，“你怎么了？”
花梦瑶勉强笑了笑，指尖碰了碰他的脸：“我……中了月神禁制……要解咒，得用我的魂魄献祭……”
“胡！”楚吼，眼泪掉在她脸上，“月姬不会这么做的！她是你师姐！”
花梦瑶摇摇头，摸他的头发：“楚，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死。但你答应过我，要好好活着……去看桃花，看春……”
“不！”楚抓住她的手，指甲掐进她掌心，“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离开我！”
花梦瑶的呼吸越来越轻，最后闭上了眼睛。楚抱着她坐在祭坛前，焚剑光慢慢暗下去。
突然，月神像发出柔和的光。月姬的声音从像里传出来：“楚，冷静。花梦瑶的诅咒，只有月神本源之力能解。但你要付出代价——你的创生血脉，会变成封印，永远困在遗迹。”
楚抬头：“我要怎么做？”
“把你的血，滴在月神像前。”
楚没有犹豫，拔出剑割破手腕，血珠滴在像前。血渗进石头，月神像发出耀眼光芒，一股庞大能量涌入他体内。
“啊——”他惨叫一声，抱着头蹲下来。创生血脉在体内翻涌，像千万把刀割骨头。最后他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等他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祭坛上，花梦瑶躺在他身边，脸色恢复了红润。月姬站在旁边，手里拿着月神玉牌：“她没事了。你的创生血脉变成封印，困住了诅咒。”
楚坐起来，抱住花梦瑶：“太好了……”
月姬叹气：“但你以后不能用创生血脉了。修为会停留在现在。”
楚摇头：“没关系。只要她在，什么都无所谓。”
花梦瑶睁开眼睛，望着他笑：“楚大哥，我们去看桃花吧。”
楚点头，扶着她站起来。月神像的光慢慢消散，石门打开，外面的雪停了，空挂着轮明月。
他们走出遗迹，望着雪地上的脚印，心里满是希望。楚知道，不管前面有什么，他们都会一起面对。因为他们有彼此，有爱，有活下去的勇气。
雪还在下，覆盖了脚印，却覆盖不了他们心中的温暖。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他们的爱，像一团火，永远不会熄灭。
远处传来雪国遗民的歌声，飘得很远很远。楚牵着花梦瑶的手，一步步往山下走。他知道，他们的路，还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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