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撞在洞口的兽皮帘上，发出细碎的簌簌声。
楚睫毛颤动，缓缓睁开眼。
篝火的光晕里，花梦瑶趴在石台上睡着了，发梢沾着草屑，手里还攥着半块烤鹿肉。月姬倚着岩壁，月刃搁在膝头，银甲被火光染成暖金；雪无情盘坐在他对面，指尖凝着冰蓝光丝，正修补焚心剑的梅魂纹路——那些断裂的纹路像冻裂的冰面，正被她用灵力一点点粘合。
“醒了？”月姬头也不抬，“药里加了雪蚕茧，脓血该收住了。”
楚试着活动肩膀。上次源晶自爆的余威还在，经脉里像塞了团浸水的棉絮，但至少能撑起身子。他看向雪无情：“剑……”
“梅魂活了三成。”雪无情的声音带着冰碴摩擦的脆响，“但焚心火的性子野了，得慢慢遛。”
洞外传来木屐踏雪声。木老头掀开帘子，手里捧着陶瓮，白胡子沾着雪：“楚大人，新熬的松针茶，暖喉。”
这是雪国最年长的幸存者，从前在御膳房当差，总“楚大人是雪国的火塘”。他把陶瓮放在石台上，热气裹着松木香涌出来：“梦瑶丫头昨儿还，等您醒了，要给您梳头发。”
花梦瑶被话声惊醒，揉着眼睛坐起来：“楚大哥！”她端起茶盏抿了口，被烫得直吐舌头，“还是烫的……但我喜欢。”
众人笑。楚望着跳跃的火苗，心中却像压着块未化的冰。玄黄虽败，那枚“转生之器”的线索，像根细针扎在他太阳穴。
一、影风骤起
重建第十日，楚在教弟子扎马步时，心头警兆如惊雷炸响。
焚心剑突然震颤，梅魂纹路泛起血光。他旋身挥剑，一道青金剑气扫过营地西北角的防御符阵——符纸应声碎裂，一道灰影踉跄跌出，怀里还抱着半卷染血的绢帛。
“幽冥教影谍！”月姬的月刃已抵住那人咽喉，银铃急颤，“！谁派你来的？”
影谍浑身筛糠，兜帽下的脸青白如纸：“我……我只是送信……他们断龙崖有宝贝……”
楚捏碎绢帛。幽冥教密文里，“玄黄遗蜕”“转生玉匣”“月圆汇合”几个词刺得他眼疼。
“遗蜕？”雪无情的声音从剑鞘传来，“玄黄自爆前，将一缕神魂封入玉匣，藏在断龙崖冰髓洞。”
“转生玉匣……能让玄黄重塑肉身？”楚追问。
影谍拼命点头：“他们……玉匣里有玄黄的一滴本命精血……”
楚眼神骤冷。他甩开影谍，后者连滚带爬逃出营地。
“断龙崖是幽冥教北境老巢。”月姬皱眉，“守卫是‘寒尸卫’，半人半鬼，不怕寻常刀剑。”
“我去。”楚将焚心剑背在身后，“你们守好雪国。”
雪无情按住他手腕：“冰魄之力能冻住寒尸卫的关节。我和你一起。”
月姬摸出月神铃：“影谍身上有追踪符，我能在百里外定位。”
三人连夜启程。雪国的寒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楚的靴底碾过积雪，发出咯吱声响。他摸了摸怀中的冰魄莲瓣残片——那是雪无情神魂所化，能护他心神不乱。
二、冰渊鬼窟
断龙崖高千仞，崖壁覆着万年玄冰，月光下泛着青灰。
三人伏在崖顶冰缝里，下方是幽冥教据点。影谍的冰髓洞，就在崖底中央的冰柱后。
“换防了。”月姬的银铃轻晃，“十二名寒尸卫，每半个时辰一班。”
雪无情指尖凝出冰蓝光点：“我冻他们的膝弯。楚，你取玉匣。”
楚点头。他活动了下指节，焚心剑在掌心嗡鸣，梅魂纹路泛起灼热。
“走！”
三人如三道流光坠下。寒尸卫的哨岗里，两名守卫抱着骨刀打盹。楚瞬间掠过，焚心剑点在两人后颈——不是杀，是用剑气封哑穴。
雪无情跟进，冰蓝光点弹出，精准冻住另外十名寒尸卫的关节。他们哼都没哼，便瘫成冰雕。
冰髓洞就在前方。洞口结着三尺玄冰，楚运力一掌拍下，冰面应声碎裂。
洞内寒气刺骨。正中央冰台上，供奉着一枚拳头大的玉匣。匣身刻满扭曲符文，表面浮着黑气，像活物般蠕动。
“转生玉匣！”楚低喝，伸手去取。
玉匣刚离冰台，洞顶裂开！
无数黑色锁链坠落，末端系着幽蓝鬼火。楚旋身挥剑，青金火焰烧断锁链，火星溅在冰壁上，滋滋爆响。
“心！”雪无情喊。
洞底涌出黑水！腐骨毒水沾到皮肤便腐蚀血肉。楚拉着雪无情后退，月姬的月刃划出银弧，将黑水逼回地缝。
“玉匣要跑了！”月姬急道。
玉匣符文亮起，竟悬浮着朝洞外飞去！
楚没有犹豫。焚心剑化作流光，剑柄重重砸在玉匣上。
“咔嚓！”
玉匣裂开缝，黑气喷涌而出！楚催动破界血脉，张开双臂将黑气吸入体内——这是他能想到，最快摧毁玉匣的办法。
腐臭、怨毒、死寂……无数负面情绪在识海翻涌。他咬着牙，运转雪无情留下的冰魄莲瓣残韵，将黑气一点点净化、吞噬。
玉匣剧烈颤抖，最终“砰”地炸裂，化作漫黑灰。
洞内恢复平静。楚瘫坐在地，大口喘息。他能感觉到，体内多了一丝阴寒，但很快被破界血脉吞噬殆尽。
“成了。”雪无情的声音带着疲惫的喜悦，“玄黄的最后一点希望，没了。”
三、烬火重燃
返回雪国时，已大亮。
木老头带着遗民们在营地外列队，见三人平安归来，爆发出欢呼。花梦瑶从人群中冲出，扑进楚怀里，眼泪蹭了他满襟：“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回来！”
楚笑着抹去她的眼泪。他看向月姬和雪无情——两人虽疲惫，眼底却闪着光。
“该给幸存者个交代了。”楚望着重建中的雪国，“玄黄已死，他的爪牙断了根。”
他们在营地中央立起高台。楚站在台上，望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雪国的兄弟姐妹们，从今起，这里不再是流亡者的地狱，是我们重建家园的起点！”
“楚大人！我们要种冰棱花！”
“要让孩子们光脚在雪地里跑！”
欢呼声震落檐角的积雪。楚望着沸腾的人群，心中涌起暖流。
夜幕降临时，三人坐在篝火旁。花梦瑶靠在他肩头打盹，月姬擦拭月刃，雪无情修补焚心剑。
“明……去九荒其他地方看看吧。”楚轻声道，“玄黄的余党，可能藏在任何地方。”
“我陪你。”月姬抬头，“月神殿旧址，或许能找到线索。”
雪无情的声音从剑中传来：“雪国的冰魄之力，能帮你压着体内阴寒。需要时，我随时都在。”
楚望着跳动的篝火，笑了。
烬火未冷，锋鸣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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