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夕阳把岭南院的泥土地染成橘红色。
凌哲、道长和萧何正围着一张简陋的木桌，对着一片片写满鬼画符般字迹的竹简和布片头疼
——这些是萧何根据已知信息整理出的、关于身毒方向的零碎情报，混乱得如同打翻的调料铺。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刘邦先晃了进来，嘴里还叼着根新折的草茎，脸上带着市井混子收工后的那种惫懒和一丝完成任务的得意。紧接着，是他身后那道身影——
凌哲抬头，目光落在紧跟着刘邦进来的扶苏身上，瞬间，他瞪大了眼睛，手里的炭笔“吧嗒”掉在桌上。
只见扶苏身上那件借（顺）来的粗布短褐皱巴巴地沾着灰土，原本一丝不苟的发髻被扯得蓬松凌乱，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在额前，甚至有一片不知道在哪蹭到的草屑粘在鬓角。
他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窘迫红晕，眼神里残留着几分扮演“流氓”后的恍惚和别扭，走路姿势虽然竭力想放松，却总透着股不自然的僵硬。
活脱脱一个刚被社会毒打了一顿、还没缓过神来的落魄书生，或者……一个极其失败的、试图融入市井却惨遭蹂躏的贵族少爷。
“噗——哈哈哈哈！”
凌哲没忍住，指着扶苏，爆发出今第一声毫无形象的大笑，笑得直拍桌子，
“扶苏公子！您这……您这造型……哈哈哈哈！谁给您捯饬的？刘兄？这手艺……绝了！”
他一边笑，一边站起来，走到扶苏身边，绕着他转了半圈，还伸手拍了拍扶苏的肩膀身（感觉到扶苏身体明显一僵）
“不错不错，有内味儿了！就是……嗯，表情管理还差点火候，肢体语言稍显刻意，这头发凌乱得不够艺术……年轻人，进步空间很大啊！”
他一副资深hR点评新人职场着装的表情。
扶苏的脸更红了，从耳根一路红到脖子，嘴唇动了动，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起，最终只憋出一句：“凌先生……莫要取笑……”
“取笑？”
一直歪在躺椅上、仿佛在打盹的道长，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他慢悠悠地支起身，那双眼睛里闪烁着看到新奇玩具般的光芒，上下扫视着扶苏，然后，嘴角缓缓咧开一个堪称“慈祥”又充满戏谑的笑容。
“扶苏公子，”
道长开口，声音拖得老长，带着一种鉴赏古董般的调子，
“贫道观你今日这气象……啧啧，了不得啊。
这一身‘红尘烟火气’，
这一头‘逍遥自在发’，
尤其是眉宇间这一缕‘强行凶悍未遂’的余韵……妙，实在是妙！”
他捋着那几根稀疏的胡子，摇头晃脑，“想必今日市井一行，公子定是感悟良多。
可曾体悟到，何为‘大隐隐于石？
不不不，公子您这境界更高，
是‘贵公子硬装地痞，三分像人七分像鬼’，慈放下身段、深入基层的勇气，实在令贫道……叹为观止啊！哈哈哈！”
道长这番“文绉绉”的补刀，刀刀不见血，却句句戳心窝子。
扶苏被他夸得……还不如骂他一顿来得痛快。
那张俊脸先是红，然后转白，又泛起红，眼神飘忽，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了，恨不得地上有个缝钻进去。
他这刚入门的“学徒流氓”，哪里顶得住道长这种修炼了不知多少年的“文化老流氓”的降维打击？
刘邦看不过去了，咳嗽一声，试图帮腔：
“道长，话不能这么，公子今可帮了大忙！套出不少消息呢！那演技，虽然……青涩零，但效果杠杠的！” 他还竖起大拇指。
道长目光一转，落到刘邦身上，那“慈祥”的笑容不变，语气却更加悠然：
“哦？刘老三啊。贫道还没夸你呢。这‘毁人不倦’、‘辣手摧花’的功夫，见长啊！
能把温润如玉的长公子，捯饬成这么一副……嗯，‘返璞归真’的造型，还带出去招摇过市，你这胆量，你这创意，贫道也是佩服的。
怎么，是打算开个‘地痞速成班’，广收门徒？学费怎么算？包教包会吗？学不会退钱吗？”
刘邦：“……”
他张着嘴，脸上的得意僵住了，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
这老道的话，听着好像是在夸他手段厉害，又好像是在骂他糟践了扶苏，还顺带调侃他要做生意……这弯弯绕绕的，比沛县最滑头的胥吏还会！
位面直播间弹幕刷屏：
《文化流氓の碾压》
《刘邦：cpU烧了》
《扶苏：救救我救救我》
《凌哲：笑不活了哈哈哈》
凌哲在一旁看着刘邦被道长几句话怼得哑口无言、一脸懵圈的样子，心里疯狂点头，差点把“俺也一样”喊出来。
他强忍着笑，心里嘀咕：“果然，就怕流氓有文化！道长这嘴，简直是淬了毒的倚剑，杀人不见血，还附赠精神内伤！刘邦那点市井聪明，在道长面前就是学生水平！”
刘邦愣了好几秒，才挠着头，讪讪道：
“道长……您这话的……我这不是为了任务嘛……”
“任务？”
道长挑眉，继续输出，
“任务完成得怎么样贫道还没问，倒是先把同僚‘改造’得如此……别具一格。
刘老三啊，下次再有这种‘化妆侦查’的任务，记得提前跟贫道报备一下，贫道也好去观摩学习，顺便……卖点瓜子茶水，搞个观众席，肯定生意兴隆。”
刘邦彻底傻眼了，被道长这通连消带打、夹枪带棒的话轰得晕头转向，只能干瞪眼。
扶苏在旁边听得，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也没那么惨了？
至少道长的主要火力现在集中在刘邦身上。他偷偷松了口气，又觉得有点对不起刘邦。
就在这欢乐、轻松、无厘头，的气氛达到一个高潮时——
院门再次被推开。
蒙恬、樊哙、王离三人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
蒙恬神色沉稳中带着一丝凝重，王离眉头微锁，樊哙则是骂骂咧咧，一边走一边拍打着身上的泥土和草叶。
“他娘的！那鬼林子，蚊子比麻雀还大！差点把老子叮成筛子！”
樊哙的大嗓门瞬间打破了院内“文化论战”的氛围。
所有饶目光立刻转向了他们。凌哲收敛了笑容，道长也坐直了身体，扶苏和刘邦如蒙大赦，赶紧趁机溜到一边。
“蒙将军，王百将，樊哙，情况如何？”
凌哲上前一步，正色问道。轻松搞笑时间结束，该听听“市场调驯的另一半结果了。
蒙恬看了一眼院内众人，尤其是造型“别致”的扶苏，嘴角微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但迅速恢复严肃，沉声道：“凌先生，边界情况……比预想的更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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