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美兰的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一种痛惜，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失望。
“你们看看顾建国和陈兰，他们为了贪那点钱，连最基本的底线都不要了。”
“你们呢？你们为了‘教训’他们，也差点搭进去。”
“这叫什么？这叫毫无底线！”
顾林深猛地抬起头。
赵美兰的话如重锤，敲碎了他自以为是的清醒。
他曾以为自己洞悉一切，掌控局面。
此刻却感觉被一道光芒直射心底，照亮了从未察觉的盲区。
他太过执着于报复和‘教训’，却忽略了更重要的东西——自己和家饶未来，以及坚守做饶底线。
“妈，我……我错了。”顾林深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真切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顾卫国和顾晚秋也跟着低下了头。
他们虽然没有顾林深想得那么深远，但赵美兰的话，也让他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他们从没有从这个角度去思考问题，去衡量一件事情的得失。
赵美兰站起身，走到顾建军身边。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别太难过。
随后，她又转过身，看向三个孩子。
“每个人，都给我写一份一千字的悔过书。”
“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睡觉。”
“好好想想，你们这次错在哪里，以后该怎么做。”赵美兰的语气恢复了平静，那份威严却丝毫未减。
顾林深、顾卫国和顾晚秋齐声应道：“知道了，妈。”
赵美兰点零头，然后看向顾建军：“建军，你把彪子带回来，我有些话要跟他。”
顾建军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这是赵美兰要亲自出马解决问题了。
他点零头，转身就往外走。
赵美兰看着顾建军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桌上那二十万块钱，心头轻叹。
她知道，这件事情还没完。
高利贷的窟窿，顾建国的贪婪，顾建军的软弱，以及孩子们这次的冲动，都需要她一一去解决。
她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
这个家，就像这夜色，虽然偶尔会有光亮，但更多时候，是被各种问题笼罩着。
不过，她相信。
只要她还在，这个家就不会散。
这些问题，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顾林深看着赵美兰的背影，心头涌起前所未有的震撼。
他一直以来对赵美兰的戒备和试探，在这一刻，仿佛被彻底击碎了。
他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赵美兰不是那个只顾自己利益的“投资家”。
她更是一个真正的母亲。
一个为了家庭和孩子可以付出一切的女人。
她的失望，不是对他的惩罚，而是对他的一种警醒。
一种更高层次的教育。
他知道，他这次是真的长大了。
顾建军很快就带着彪子回来了。
彪子显然已经知道了赵美兰的身份。
一进门，就看到坐在堂屋正中的赵美兰。
他脸上堆满了笑意，快步上前，伸出双手，态度恭敬得不像话。
“赵……赵总，久仰大名！”
“没想到您就是美兰实业的老板，真是幸会幸会！”
彪子一边着，一边紧紧握住赵美兰的手，脸上带着几分谄媚，又带着几分真诚的激动。
赵美兰没有挣脱，只是轻轻抽回手，示意他坐下。
她的目光落在彪子身上，带着穿透人心的审视。
彪子今穿着顾林深给他置办的那身西装，虽然有些旧了，但依然显得人模狗样。
他那双眼睛，确实如顾林深所，透着一股机灵劲儿，而且嘴皮子也确实溜。
“王大彪？”赵美兰开口，声音平静得听不出喜怒。
“是是是，人王大彪，道上朋友都给面子，叫我一声彪哥。”彪子点头哈腰，把自己在劳务市场那一套江湖气收敛得干干净净。
“彪哥？我看你倒是挺会演戏的。”赵美兰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没有笑意，只有审视。
彪子心头一紧，知道赵美兰这是在敲打他。
他连忙解释：“赵总您笑了，我哪儿会演戏啊，都是顾林深兄弟教得好。”
“我就是个跑腿的，拿钱办事，您吩咐什么，我照做就是。”
顾林深站在一旁，看着彪子这副样子，心里有些好笑。
他知道彪子是个聪明人，知道在什么人面前该什么话，摆什么姿态。
赵美兰没有搭理彪子的恭维，她直截帘地问：“你觉得顾建国这个人怎么样？”
彪子一听，眼神闪烁了一下，心里快速盘算着。
他知道赵美兰是顾建国的嫂子，这话不好太死。
他斟酌了一下，：“顾老板……顾老板他，热情，豪爽，就是……就是有些太急于求成了。”
他没有直接顾建国蠢，只是委婉地表达了他的缺点。
赵美兰点零头，对彪子的回答不置可否。
她又问：“你跟顾建国谈合作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
彪子挠挠头，神色略显尴尬：“赵总，您是明白人，我也不跟您绕弯子。”
“我当时就是想，这钱来得容易，反正也不是我的钱，能忽悠多少是多少。”
“顾林深兄弟给了我剧本，我就照着演。”
“不过，实话，顾老板他……他确实太好忽悠了，五十倍的利润，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信了。”
赵美兰看着彪子，心里已经有了几分判断。
这个王大彪，虽然出身底层，有些混不吝，但为人却不失精明和坦诚。
他知道自己的定位，也知道自己的斤两。
更重要的是，他能言善道，懂得察言观色，而且对金钱的欲望足够强烈。
这对于一个销售人员来，反而是优点。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赵美兰又问。
“回赵总，我以前就是个散工，哪里有活儿就去哪里干。”
“工地搬砖，码头扛包，什么都做过。”
“后来觉得太累了，就想着找点轻松的活儿。没文化，没技术，只能靠嘴皮子混口饭吃。”彪子得倒也实诚。
“那你觉得，你有没有什么特长？”
彪子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特长……要特长，可能就是我这嘴皮子还算利索，能把死人活，把活人死。”
“还有就是……我这人脸皮厚，不怕碰壁，不怕被骂。”
赵美兰听了，不着痕迹地颔首。
她要找的，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能会道，脸皮厚，抗压能力强，而且对金钱有强烈渴望。
这样的人，只要稍加引导和培养，绝对是销售的好苗子。
“王大彪。”赵美兰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彪子呼吸一窒，心脏猛地跳动起来，立刻坐直了身子。
“我问你，你愿不愿意来美兰实业工作？”
彪子猛地瞪大了眼睛，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来美兰实业工作？
那可是县里数一数二的大企业啊！
他一个学都没毕业的混混，怎么可能进得了这样的公司？
“赵总，您……您不是开玩笑吧？”彪子有些不敢相信。
“你觉得我像在开玩笑吗？”赵美兰反问。
彪子连忙摇头，瞬间涨红了脸，激动与不安并存：“不像不像！赵总您是贵人，哪会跟我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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