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家门时，夕阳的余晖正斜斜地洒在客厅的木地板上。南嘉轻手轻脚地走进婴儿房，木质摇篮里，念安正挥舞着肉乎乎的手，咿咿呀呀地自自话。旁边的卫国趴在摇篮边缘，亮晶晶的口水顺着下巴滴在绣着保卫祖国字样的围嘴上，一见到妈妈就咧开没长牙的嘴笑。
哎呀，我们宝贝们想妈妈了是不是？南嘉心都要化了，赶紧从口袋里掏出那一根褪色的红绳。
念安的黑眼珠立刻追着红绳转，手一抓一抓的。南嘉俯身把红绳系在摇篮的栏杆上，打了个漂亮的平安结。红绳轻轻晃动，在夕阳下泛着温暖的光泽，念安突然笑起来，露出两个酒窝。
姐姐！卫国要我抱！九已经迫不及待地凑过去，狐狸耳朵在发间若隐若现。卫国一见他就兴奋地蹬腿，口水糊了他一袖子。
南嘉抱起念安，姑娘立刻揪住妈妈的衣领，脸贴在她颈窝里蹭啊蹭，带着奶香的呼吸暖暖地扑在皮肤上。九那边更是热闹，卫国正试图把他的军装纽扣往嘴里塞。
哎哟祖宗这个不能吃！九手忙脚乱地抢救自己的扣子，结果被卫国一把抓住了头发，疼疼疼——南嘉姐救命！
谢琦端着奶瓶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妻子抱着女儿轻哼歌谣，阳光给她们镀上金边；九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正用狐族法术变出会发光的蝴蝶逗儿子玩。
（系在摇篮上的红绳无风自动，空间里的灵泉悄悄漫过岸边的草药。而在遥远的医院家属院，王秀英怀里的盼娣突然在睡梦中露出甜甜的笑。）
嘉抱着念安走到窗边，院子里传来一阵热闹的争执声。
不对不对！丫丫，握笔要这样——谢爷爷洪亮的声音传来，当年我在延安给战士们扫盲，都是这么教的！
爷爷！您这姿势太像拿枪了！丫丫咯咯笑着抗议，虎都被您带歪了！
果然，虎正学着谢爷爷的架势，手攥着铅笔，像握着一把匕首，眉头紧锁，一副要冲锋陷阵的模样。辰则坐在一旁，歪歪扭扭地写着数字，时不时偷瞄爷爷，显然在模仿他挺直的腰板。
谢妈妈端着茶盘从屋里出来，一看这场面，立刻放下茶杯：爸！您这教法不行！孩子们写字要放松，您这跟练兵似的！
怎么不行？谢老爷子不服气地拍拍胸脯，当年我就是这么教谢琦他爸的！
结果他写字跟刻钢板似的，到现在还被老王笑话！谢妈妈又好气又好笑，直接抽走老爷子手里的毛笔，您啊，去旁边喝茶，我来！
谢爷爷还想争辩，谢妈妈已经塞给他一杯热茶：您最爱的碧螺春，刚泡的。
老爷子闻了闻茶香，哼了一声，但还是乖乖挪到藤椅上坐下，嘴上还不忘指挥：辰，那个写歪了！
谢妈妈摇摇头，蹲下身握住丫丫的手：来，咱们轻轻拿笔，像捏着蝴蝶的翅膀...
南嘉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出声。怀里的念安也跟着两声，手朝窗外挥舞，像是也想加入这场教学大战。
九抱着卫国凑过来，笑嘻嘻道：姐姐，要不我去教他们算术？保证比爷爷教得有趣！
南嘉挑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次你教虎算数，结果用狐族幻术变出一堆会跳舞的数字，把他吓得半夜做噩梦！
九吐了吐舌头，怀里的卫国却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头发，拽得他地叫了一声。
院子里，谢爷爷抿着茶，眯眼瞧着儿媳妇教孩子们写字，嘴角却悄悄扬起。阳光洒在石桌上，茶杯里的热气袅袅上升，混着孩子们的欢笑声，飘散在春风里。
虎蹲在石凳旁，手托着腮帮子，铅笔在纸上画出一道歪歪扭扭的。他仰起脸，圆溜溜的眼睛里盛满忧愁：太爷爷，奶奶，我们以后真的要学那种蝌蚪一样的字吗？
谢爷爷正端着茶杯的手一顿，浓眉挑得老高：什么蝌蚪？
就是妈妈的...外、外国字！虎比划着，手指在空中扭来扭去，像蚯蚓打架似的，我上次在爸爸的书上看到过，密密麻麻的可吓人了！
谢妈妈噗嗤笑出声，接过话茬：你的是英语吧？
对对对！虎猛点头，脸皱成一团，妈妈大学里人人都要学，以后不定学也要学...他夸张地抱住脑袋，想想头都大了！比背乘法表还难！
藤椅上的谢爷爷哼了一声，茶杯往石桌上重重一放：学那洋玩意儿干啥？老子打鬼子的时候...
谢妈妈赶紧打断，转头对虎温声道，学英语就像...嗯，就像多交一个朋友。你看九哥哥不是会好多稀奇古怪的话吗？
正巧九抱着卫国溜达过来，闻言金瞳一亮：对对对！我还会狐狸语呢！嗷呜——
卫国被逗得咯咯笑，口水滴在九肩头。丫丫趁机举手：奶奶！学英语能看懂外国动画片吗？
何止动画片，谢妈妈笑着捋了捋丫丫的辫，将来咱们国家强大了，全世界都要学中国话。你们现在学英语，是为了以后教他们！
虎眨巴着眼睛，突然蹦起来：那我要当老师！教洋人吃了吗
满院笑声中，谁也没注意谢爷爷偷偷从兜里掏出本《英语入门》，封面下角还贴着新华书店1978年春的标签。
（后来虎的英语作业本上，总会出现太爷爷用红笔批改的痕迹——虽然把Good morning写成了狗的猫宁，但每一笔都力透纸背，像在战场上刻电报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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