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青石碑矗立在寂静林地中央，其上的法则纹路如同活物般流转，散发出令人心神宁静却又不敢有丝毫怠慢的磅礴气息。
那平直的声音在识海中回响的刹那，所有人都明白，这并非可以武力通过的关卡。
“至亲与苍生，何择？”
简单的问题，却直指本心，拷问着每个人内心最深处的价值排序。
短暂的沉默后，一名幸存的龙骧卫战士率先开口，他脸上还带着心痕试炼留下的泪痕，声音却异常坚定：“我选至亲！若连身边至爱都无法守护，谈何守护苍生？那不过是虚伪的空谈！” 他话语落下，石碑上对应他方位的纹路微微一亮，随即黯淡，再无反应。他本人则感到一股无形的排斥力，仿佛他的答案并未得到认可。
另一名学者模样的队员则扶了扶破碎的眼镜，沉声道：“当以苍生为重！个体之情，在种族延续、文明存续面前，理应让步！此乃大义！” 他的慷慨激昂，然而石碑同样只是微亮后便沉寂下去，那排斥感同样落在他身上。
接连几人尝试回答，答案或基于情感，或基于理性，或试图折中，却无一例外地未能引动石碑的真正反应。那苍青石碑如同一位沉默而挑剔的考官，静静地等待着能触动其核心的答案。
就在这时，敖洄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她浑身散发出耀眼的金光，宛如一轮璀璨的烈日。她那双金色的龙眼如同两道闪电般划过石碑，紧接着又像是能够穿越时间和空间一般，直接看透了石碑背后隐藏的秘密，并望见了那个高高在上、冷酷无情地俯瞰世间万物的神秘存在。
我不知道什么叫做最亲近之人，也不晓得何谓芸芸众生。 敖洄的嗓音清脆而响亮，其中蕴含着龙族与生俱来的那份傲慢以及坚定不移的信念，但我清楚明白，我们龙族之所以伟大光荣，就在于始终坚守那些被我们认可并视为神圣不可侵犯的契约盟誓；更在于毫不留情地铲除所有胆敢对我们的盟友构成任何潜在威胁的敌人！
罢，只见她缓缓抬起自己粗壮有力的龙爪，然后将其直直地对准眼前那块巨大的石碑，同时似乎也是在向那虚无缥缈却又无处不在的道宣战示威：如果所谓的至亲们背弃了曾经立下的誓言约定，进而给广大无辜百姓带来无尽灾难痛苦，那么即便他们与我有着血缘关系，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挥动手中利刃，亲自将这些背信弃义之徒斩杀殆尽！相反，如果那些口口声声自称善良正直的苍生们辜负了我们龙族的一片赤诚之心，甚至恩将仇报反过来加害于我们的盟友伙伴，那我必将驱使熊熊燃烧的龙焰烈焰，彻底焚毁这个充满虚伪狡诈且忘恩负义的世界！总之，无论何时何地，我的每一个抉择都绝对不会受到外界因素干扰影响，它们仅仅源自于我内心深处最为真实纯粹的想法认知——也就是我一直以来所信奉遵循的那条道路！
话音未落，只听得一声惊动地的巨响骤然响起，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犹如九惊雷般响彻云霄，整个地都为之颤抖起来……
然后只见，石碑上大片纹路骤然亮起，金光璀璨！一道模糊的、咆哮的龙形道纹自碑面一闪而逝，散发出睥睨下的霸道意志！那股笼罩四周的冰冷审视感，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仿佛被这纯粹而强大的自我意志所触动。
石碑的光芒并未完全平息，似乎在等待着另一个答案。
此时此刻，众饶视线仿佛被一股神秘力量牵引着一般，情不自禁地汇聚到了阿木身上。
只见阿木缓缓迈出脚步，朝着前方走去。尽管他额头上的伤痕已然愈合，形成一层薄薄的痂皮，但那张面庞仍旧毫无血色，显得异常苍白无力。然而，面对眼前这座高耸入云的巨大石碑以及其中蕴含的无尽威压，阿木并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走到近前，阿木停下步伐，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似乎想要将周围所有的气息都纳入体内。紧接着，他挺直身躯，面向石碑，同时也像是面对着隐藏于暗处的某种强大存在，恭恭敬敬地施展出一个标准至极的大礼。
前辈所提问题，涉及人生抉择、价值观判断等诸多方面。 阿木的嗓音虽然不大响亮，但每一个字都如同洪钟大吕般清脆悦耳，且带着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坚定和沉稳，不过依晚辈浅见，所谓至亲之人与下苍生之间，其实并非如冰炭同炉那般势如水火、难以共存。
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经过痛苦淬炼后的智慧光芒：“守护至亲，是人性之基，是力量之源。心中无爱，何以生慈悲？眼中无家，何以顾大家？而至亲之安乐，本就依赖于苍生之秩序。若下倾覆，至亲又何存？”
他伸出手指，在空中虚划，仿佛在勾勒一幅画卷：“我所愿见的秩序，非是要求个体为集体无条件牺牲的冰冷机器，而是一个能让每个‘至亲’都能安身立命，让万家灯火得以延续的、有温度的框架。为此，我愿制定律法以定纷止争，愿建立制度以庇护弱，愿传播知识以启迪蒙昧。”
他的声音逐渐变得坚定，带着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绝：“若至亲为恶，我依律惩之，此为公义，亦是对其他‘至亲’之守护。若苍生蒙难，我挺身而出，此为责任，亦是护卫我心中所珍视的一牵我的选择，不是二选一，而是尽我所能，守护这二者共存的可能！”
随着阿木的话语，苍青石碑再次爆发出耀眼的光芒！这一次，不再是敖洄那般的霸道金光，而是一种温暖、包容、却又坚韧无比的白色光辉！光芒中，隐约可见万家灯火的虚影闪烁，不同种族的身影在其中和睦劳作，孩童嬉戏，充满了蓬勃的生机与希望！
那冰冷的审视感再次剧烈波动，甚至出现了一丝短暂的凝滞。仿佛这个回答，触及了某种更深层的、被遗忘的法则真意。
两股光芒——敖洄的金光与阿木的白光——在石碑上交相辉映，彼此并未冲突，反而形成了一种奇异的互补与平衡。
“嗡——”
苍青石碑发出一声悠长的嗡鸣，其上的纹路渐渐平复，光芒内敛。那股笼罩林地的庞大意志，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不再带有审视，更像是一种……默认。
寂静林地，恢复了真正的寂静。
残存的十五人，看着那恢复平静的石碑，又看了看彼此，心中都明白，他们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通过了这第二道试炼。
敖洄看向阿木，龙瞳中闪过一丝认可。阿木则对她微微颔首，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疲惫，以及更加坚定的信念。
他们没有在此久留，稍作休整，便继续向着林地深处进发。根据卡洛斯最后的指引和同心玉愈发清晰的牵引，“映心泉”，应该就在前方不远了。
然而，他们都知道，归一教与复古派的影杀者绝不会就此罢休。真正的挑战与最终的秘密，或许就在那片象征着希望与危险的泉水之畔。
喜欢天山雪凰纪请大家收藏：(m.132xs.com)天山雪凰纪132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