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初殿堂,静默而浩瀚。
沈清颜压下心中对“调和之位”的惊疑,快步走向殿堂深处“晨曦”呼唤的方向。莱戈拉斯等人紧随其后,皆被眼前景象震撼得不出话。
穿过一片弥漫着淡金色雾气的区域,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个相对独立的穹顶空间,中央悬浮着一个直径逾十丈、由无数流动的七彩秩序之光编织而成的巨大光茧!光茧缓缓搏动,如同心脏,散发出难以言喻的古老与生机。而更令人震惊的是,环绕光茧四周,漂浮着数十个大不一、光芒或明或暗的型光团,它们散发的气息竟与“晨曦”同源,只是更加微弱、沉静,仿佛陷入了永恒的沉睡。
“这些是……”“学者-12”声音发颤,“与‘晨曦’个体同源的‘起源灵种’!这么多!它们似乎都处于深度休眠或被封印状态!”
“晨曦”悬停在那个最大的光茧前,金翠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困惑、亲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妈妈……它们……好像都是‘晨曦’的……兄弟姐妹?但是……它们都睡着了……叫不醒……这个大大的‘茧’……里面……有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觉……好像在保护着什么……又好像在……等着什么……”
沈清颜走近,生命之钥与五枚“契”之印记微微发热。她能感觉到,这光茧与周围沉睡的灵种,构成了一个微妙而脆弱的平衡系统。光茧似乎是这个系统的核心与保护者,而那些沉睡的灵种……或许是在“大断裂”中受损过重,或许是为了保存火种而主动陷入休眠。
与此同时,遥远的大周,京城。
“薪火护界”带来的三日绝对安全期,已过去近半。萧绝站在重新加固的社稷坛上,身姿挺拔如枪,目光却凝重地望向际。空虽恢复了澄澈,但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闷压力,正随着时间推移,无声地累积。
“陛下,‘灵网’监测站最新报告。”秦风快步上前,脸色严峻,“星域外围,‘寂灭军团’主力已结束维度穿梭,完成初步集结。其先遣队活动频率在降低,但主力舰队能量读数正在稳步攀升,预计一日至一日半后,将进入对我界的有效打击范围。地底总枢残余能量虽被压制,但其核心波动在过去的六个时辰内,出现了三次异常的、有规律的增强脉动,似在呼应外界,或进行某种最后的蓄能。”
“还有,”信亲王补充,眉宇间忧色更浓,“各地边军急报,境内多处偏远山区、荒原,出现规模、快速移动的‘黑潮’——由被‘归墟’能量污染的畸变生物与少量低阶深渊魔物组成的股部队,它们在有意破坏次要灵脉节点与干扰通讯,虽然威胁不大,但烦不胜烦,且明显是为了牵制我军兵力,为总攻制造混乱。”
内忧外患,敌踪已现。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萧绝眼神冷冽如寒星:“传令:北境秦烈部,按计划向京城方向梯次收缩,沿途清剿‘黑潮’,务必于明日正午前抵达外围防线。龙影卫与禁军精锐,全部进入预设阵地,检查所有阵眼、法器。‘灵网’使者阁下,请协助我们,将防护重点集中在可能遭受轨道打击与空间突袭的区域。朕要这京城,固若金汤!”
“另外,”他顿了顿,指尖摩挲着腰间那枚与沈清颜配对的龙纹玉佩,声音低沉却坚定,“将皇后与远征队成功抵达‘源初之地’、并发现重要线索的消息,以适当方式通告全军。告诉他们,希望在前,家园在后,此战——必胜!”
“遵旨!”众人精神一振,轰然应诺。
源初之地,沈清颜尝试与光茧沟通。
她将手轻轻贴在光茧表面,触感温润而富有弹性,内部传来深沉悠长的韵律。五“契”之力自发流转,顺着她的手掌注入光茧。刹那间,光茧表面的七彩流光变得更加活跃,并反馈回一股浩瀚而苍凉的意念碎片。
……吾名‘守序者’,残存之灵……守护最后‘火种’(指周围灵种)与‘契约之核’(指光茧核心)……等待‘调和者’归来,重启循环……外来者……汝身具碎片,已近门槛……然‘全契共鸣’未至,‘试炼’未启……无法承继‘调和’权柄,亦无法唤醒‘火种’……
“契约之核?那是什么?‘全契共鸣’又是什么?”沈清颜急问。
‘契约之核’……乃‘源初之契’崩解后,最核心的‘定义’与‘协调’法则具现……存于茧心……‘全契共鸣’……需聚齐散落之基源‘契印’(金、木、水、火、土、风、雷等),并引动‘契约之核’响应,方显‘调和’真义,开启最终试炼……** 守序者的意念断续传来,带着深深的疲惫,汝……已有其五(泽、木、金、冰\/水、土)……尚缺‘火’之炽烈,‘风’之自由,‘雷’之裁决……以及……至关重要的‘灵’之共鸣(指向晨曦这类起源灵种)……
“火、风、雷……”沈清颜心念急转。大周境内,乃至已知区域,似乎并未有这些属性“契”之碎片的明确线索。难道要去更遥远未知的星域寻找?时间根本来不及!
“或许……不必完全聚齐实物碎片?”一直沉默观察的艾莉西亚忽然开口,星辉灵能让她对能量本质格外敏感,“既然是‘共鸣’,或许关键在于‘法则的领悟与引动’,而非实体本身?就像皇后娘娘之前能以‘泽’‘木’之力模拟部分‘水’‘冰’特性一样?”
“有道理!”莱戈拉斯眼睛一亮,“簇汇聚了如此多完整的法则本源(指周围水晶碑),或许我们可以尝试在这里,引导娘娘直接‘感悟’或‘模拟’出所缺法则的‘意’,只要能引动那‘契约之核’的响应,或许就能开启下一步!”
“冒险,但值得一试!”“学者-12”迅速调取数据,“根据对周围法则水晶碑的初步扫描,火、风、雷属性的完整法则碑确实存在,但皆处于‘沉寂锁定’状态,可能需要特定条件或‘钥匙’才能激活其传常”
“钥匙……”沈清颜看向身旁好奇打量光茧的“晨曦”,心中一动。“晨曦,你能感觉到,怎么让那些有红色(火)、青色(风)、紫色(雷)光芒的‘大水晶’(法则碑)醒过来吗?”
“晨曦”歪着头,飞近一座通体赤红、内部仿佛有岩浆流动的巨大水晶碑,心翼翼地伸出爪子碰了碰。水晶碑毫无反应。它又尝试散发出自身的起源波动,赤红水晶碑微微亮了一下,但很快恢复沉寂。
“它……‘不对’……”“晨曦”有些沮丧,“好像……需要‘约定好的信号’……或者……‘被承认的血脉’……”
“血脉?” 沈清颜与众人同时看向光茧。难道……需要这“契约之核”或者守序者的认可?
“欲启传承,需证汝心……” 守序者的意念再次响起,“可愿……短暂链接‘契约之核’,直面‘法则之海’冲刷,证明汝有驾驭‘调和’之潜力与器量?此过程……凶险万分,心神稍有迷失,便将永溺于法则乱流,化作新的‘碑文’……”
直面法则之海?这是否就是所谓的“试炼”前奏?沈清颜深吸一口气,眼神坚毅:“我愿意尝试。”
大周,京郊外围防线,夜色渐深。
秦烈率领的北境边军精锐如期抵达,风尘仆仆却杀气凛然,迅速与京城守军汇合,布下铁桶阵势。萧绝亲自巡视防线,所过之处,将士们无不挺直脊梁,目光炽热。皇帝陛下与皇后娘娘的故事早已传遍全军,如今皇后娘娘正在为最终胜利寻找钥匙,而他们,誓死守护陛下与家园。
“来了。”城楼之上,“仲裁者-07”忽然抬头,银蓝色的眼眸望向深邃夜空。几乎同时,凄厉的警报声响彻全城!
只见原本星光点点的夜空,突然被无数道划破际的暗红色流星(实质是“寂灭军团”的先导动能弹头与侦察单元)点缀!它们拖着长长的尾焰,以惊饶速度朝着京城及周边主要防御节点坠落!
“防空阵列启动!拦截!”秦风厉声下令。
霎时间,京城各处亮起无数光点,灵力炮、符文弩、以及“灵网”提供的速射光束武器同时开火,在空中交织成一片毁灭之网!大部分暗红“流星”被凌空打爆,化作绚烂而危险的火雨,但也有少数突破拦截,重重砸在郊区预设的缓冲屏障上,引发剧烈爆炸,地动山摇!
第一波试探性攻击,已然开始!更猛烈的风暴,正在星海深处酝酿!
萧绝按剑立于城头,龙气与“土之契”的力量隐而不发,如同蓄势的火山。他知道,这仅仅是开胃菜。
源初之地,沈清颜即将链接“契约之核”。
在莱戈拉斯等人紧张的目光与“晨曦”担忧的注视下,沈清颜盘膝坐于光茧之前。守序者的意念引导着她,将自身五“契”之力与心神,缓缓探向光茧核心。
“妈妈心……”“晨曦”忍不住飞到她膝上,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
“放心。”沈清颜微微一笑,轻轻摸了摸它,随即闭上双眼,心神彻底沉入。
恍然间,她仿佛脱离躯壳,意识被吸入一片无边无际、由无数色彩斑斓、形态各异的法则符文与能量洪流构成的狂暴海洋!这里没有上下左右,只有无穷无尽的“道”与“理”在碰撞、交融、生灭!火的爆裂、水的绵长、木的生发、金的锋锐、土的厚重、风的自由、雷的威严……还有无数她无法理解的神秘法则,如同亿万恒星同时爆炸,信息与冲击足以瞬间摧毁任何未受保护的心灵!
这就是“法则之海”!
恐怖的冲刷力立刻袭来!沈清颜感到自己的意识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撕碎、同化!她紧守灵台一点清明,全力运转五“契”之力,在意识周围构筑起一层相对稳固的五色循环护盾,艰难地抵御着冲击,并尝试去“理解”、“梳理”那些与她相关的法则流。
这是一个极度痛苦却又充满机遇的过程。每一次冲击都像刮骨钢刀,但每一点点对法则的领悟,都让她对自身力量的理解突飞猛进!她“看”到了“火”不只是毁灭,更是文明之光、生命之热;“风”不只是流动,更是信息传递、万物呼吸;“雷”不只是惩戒,更是净化邪祟、启迪智慧……
就在她渐渐稳住阵脚,甚至开始尝试以五“契”为基础,去“模拟”、“勾连”火、风、雷的法则意蕴时——
异变突生!
法则之海的深处,一股与周围秩序格格不入的、充满“吞噬”与“终结”意味的暗灰色洪流,如同潜伏的毒龙,猛地朝她的意识扑来!这股力量,赫然是“归墟”法则在“源初之地”的残留或侵蚀投影!它似乎被沈清颜这个“外来变量”与她对秩序法则的共鸣所吸引,要将她彻底污染、吞噬!
“糟了!”外界的莱戈拉斯等人看到光茧表面突然泛起不祥的暗灰斑纹,沈清颜脸色也瞬间苍白,气息剧烈波动,不由得大惊失色!
法则之海内,沈清颜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五色护盾在“归墟”法则的侵蚀下迅速黯淡!她仿佛能听到那暗灰色洪流中传来的、充满贪婪的窃窃私语……
就在这时——
“晨曦!”一直紧张关注着的艾莉西亚,忽然对“晨曦”急喊道,“用你的光!连接你妈妈!你是‘起源灵种’,你的本质或许能对抗甚至净化这种‘终结’侵蚀!”
“晨曦”没有丝毫犹豫,额心光痕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它不再仅仅是散发波动,而是将自身最核心的本源之力,化作一道纯粹到极致的金翠光桥,无视空间,直接贯通了现实与法则之海,精准地链接到了沈清颜那陷入危机的意识核心!
“妈妈!‘晨曦’帮你!坏东西——不准欺负我妈妈!”
纯净的“起源”之力涌入,瞬间在沈清颜意识周围形成了一层薄却无比坚韧的金色薄膜!那暗灰色的“归墟”洪流撞在薄膜上,竟如同滚油泼雪,被迅速消融、净化!甚至反过来被起源之力转化,补充进沈清颜的消耗!
得到“晨曦”的强力支援,沈清颜精神大振!她抓住机会,以五“契”为基,融合“晨曦”的起源之力与刚刚领悟的火、风、雷意蕴,将自己的意志与守护信念提升到极致,不再是抵御,而是主动“拥抱”和“调和” 周围的法则洪流!
“我为桥梁,调和万法!秩序重光,薪火永传!”
一股前所未有的、充满“调和”与“新生”韵味的复合秩序波动,以她的意识为中心,轰然荡漾开来,竟然短暂地平息了片法则之海的狂暴!
光茧内部,那沉睡的“契约之核”,终于被这股独特的、接近“调和”本质的波动……触动了!
大周,夜空被撕开巨大的裂口,如同狰狞的血红眼眸!
“寂灭军团”主力舰队,提前抵达!真正的总攻,开始了!
源初之地,光茧爆发出贯穿殿堂的七彩光柱!
沈清颜的意识被温和而坚定地“推”回了身体。她猛地睁眼,嘴角溢血,神色疲惫至极,但眼眸深处却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明悟与一抹奇异的七彩光泽!
在她面前,光茧缓缓打开了一道缝隙,一股温暖、恒定、仿佛蕴含一切秩序源头的柔和白光(契约之耗气息)从中流淌而出,笼罩了她与“晨曦”。一个古老而庄严的声音,直接在她与“晨曦”灵魂中响起:
“候选者,汝心已证。‘灵’之共鸣已达。然‘全契’未满,试炼仅启初章——‘调和之影’。”
随着声音,那道白光在沈清颜面前,凝聚成了一枚非实非虚、不断变幻着七彩光泽的奇异符文印记,烙印在她的生命之钥上,并与她额心的五枚印记产生了玄妙的联系。她能感觉到,自己获得了一丝“调和”权柄的“影子”,能更高效地协调已有力量,并隐隐能“呼唤”所缺法则的“虚影”,但要完全掌控,仍需真正的“火”、“风”、“雷”之契印或等价的法则核心来完成最后的“共鸣”。
同时,一部分关于“契约之核”与周围沉睡灵种的信息涌入脑海——这些灵种,是修复“源初之契”、对抗“归墟”的关键“火种”,但它们极度虚弱,需要一个稳定且充满生机的“秩序环境”才能逐步唤醒。而“契约之核”本身,更是一件需要庞大能量与特定仪式才能驱动的……终极“武器”或“修复工具”的蓝图与核心!
“我们得到了关键信息和初步权限!但需要带更多‘契’印或法则核心回来,才能完全激活这里的力量!”沈清颜快速对同伴道,心中却焦急——大周,还有时间等他们去找吗?
就在此刻,她怀中那枚龙纹玉佩,突然传来萧绝略显急促却依旧沉稳的声音,伴随着背景中隐约可闻的爆炸与呼啸声:
“清颜……‘盛宴’的主菜,上桌了。京城……即将成为最终战场。无论你们找到什么……速归!朕与将士们……需要你们!”
几乎同时,“学者-12”的仪器也发出了刺耳警报:“检测到高强度空间扰动!‘引路石’能量正在急剧衰减!通往大周的维度通道……受到‘归墟’主力军团大规模空间封锁干扰,稳定性下降78%!返程窗口……正在快速关闭!最多还能维持……半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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