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黑云岭下的一处山坳里，风刮得像刀子。
李云龙裹着件破旧的棉袄，双手拢在袖子里，脚下不停地碾着地上的碎石。
他身边，赵刚的神色同样凝重，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漆黑的轮廓。
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一个身影从黑暗中走出。
既没有想象中的百十号人马，也没有扛着什么新式洋枪。
就一个人。
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穿着一身普通的粗布衣裳，身形单薄，脸上还带着几分书生气。
李云龙眼中的火热，瞬间就凉了半截。
他上上下下打量着凌，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子，就是你？”
李云龙开门见山，语气里带着一股子审问的味道。
“就是你要指挥我李云龙打仗？”
他往前逼近一步，粗犷的气息扑面而来。
“你的兵呢？你的炮呢？就你一个人？”
在他想来，能夸下那种海口的，怎么也得是带着一支装备精良的队伍，没准还拉着几门钢炮。
可眼前这子，看着比赵刚还像个秀才，风一吹就倒。
赵刚也心生疑虑，但他更沉得住气，只是警惕地看着，没有出声。
面对李云龙咄咄逼饶质问，凌没有争辩。
他只是平静地将背上的一个布包取下，放在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上。
他先拿出一个黑色的、薄薄的方块盒子，轻轻打开。
李云龙和赵刚都伸长了脖子，没见过这种玩意儿。
接着，凌又拿出了一个古怪的东西，像是四只脚的铁蜘蛛。
“搞什么名堂？”李云龙嘟囔了一句，耐着性子看他鼓捣。
在两人困惑的注视下，凌在那个方块盒子上按了几下，盒子居然亮了起来，发着幽幽的光。
随后，他把那个铁蜘蛛往地上一放。
只听一阵轻微的“嗡嗡”声，那铁蜘蛛的四只脚顶端，竟然像风车一样飞速旋转起来。
下一秒，它晃晃悠悠地离地而起，越飞越高，很快就消失在漆黑的夜空郑
“飞……飞上了？”李云龙的眼睛微微睁大。
赵刚也是一脸新奇，这东西不带翅膀，怎么就能飞？
山坳里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凌手指在那个发光盒子上敲击的轻微声响。
李云龙等得有些不耐烦，刚想开口催促。
凌却在此时站直了身子，将那个发光的盒子转向他们。
“李团长，赵政委，请看。”
两人疑惑地凑了过去。
只看了一眼，他们的呼吸就同时停滞了。
发光的屏幕上，赫然出现了一副清晰的画面。
是从上往下看的画面。
灰色的屋顶，纵横的街道，土黄色的院墙……这布局，他们再熟悉不过了。
“万家镇？”赵刚失声低呼。
李云龙的眼睛瞬间瞪圆了，他不敢相信地揉了揉。
这画面比他娘的用最好的德国望远镜看还要清楚！
连屋顶上哪块瓦片破了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这是怎么弄的？”李云龙的声音有些干涩。
“实时侦察。”
凌平静地回答，手指在屏幕旁边的另一块板子上一划。
屏幕上的画面猛地向前拉近，仿佛一只苍鹰从高空极速俯冲而下。
地面景物飞速放大。
他们看到了伪军骑兵营的大门，看到了门口站岗的两个哨兵正缩着脖子在聊。
画面继续移动，掠过营房，停在了后院的马厩上。
“三百二十四匹马，一匹不少。”凌淡淡地道。
李云龙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派侦察兵摸了三，也只估算出大概有三百多匹。
凌的手指再次滑动。
镜头转向了营地角落的一个炮楼，那上面架着一挺歪把子机枪，枪口懒洋洋地对着外面。
“东北角炮楼，一挺轻机枪，两个机枪手，一个在打瞌睡。”
李云龙的心脏开始狂跳。
他猛地想起了什么，急切地喊道：“那个伪军营长的院子！给老子看看他院子里的情况！”
凌依言操作。
画面平稳地移到了一个独立的院落上空。
院子里一片漆黑，但屏幕上的景象却并非如此。
在一种奇异的灰白背景下，院子里的所有东西都呈现出不同的轮廓。
一条大狼狗正趴在屋檐下睡觉，它身体散发的热量在屏幕上形成一个清晰的光团。
“我的……”赵刚彻底被颠覆了认知，他颤抖着指着屏幕，“这……连晚上都能看得这么清楚？”
“热成像模式。”凌解释了一句，随后将镜头对准了院子正房的窗户。
“伪军营长现在正在屋里和他的老婆睡觉。”
李云龙的眼睛瞪得像一对铜铃，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他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赵刚，脸几乎要贴到屏幕上，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地瓜。
情报！
这才是他娘的活的情报！
什么狗屁侦察兵摸哨，跟眼前这个神仙玩意儿比起来，简直就是瞎子摸象！
有了这东西，鬼子和伪军在他面前，岂不是连裤衩穿什么颜色都一清二楚？
一股巨大的狂喜和震撼，如同山洪般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怀疑和轻视。
他激动得浑身发抖，指着屏幕，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
“我的！这……这是什么神仙玩意儿？！”
喊声在山坳里回荡，惊起了几只夜鸟。
凌看着李云龙那副失态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他伸出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点。
清晰的实时画面瞬间消失，切换成了一个布满了蓝色线条和红色标记的复杂界面。
万家镇的建筑、街道、兵力部署，变成了一个可以任意旋转、缩放的立体模型。
他转头，看向目瞪口呆、还没从巨大冲击中回过神来的李云龙和赵刚。
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砸在两人心上。
“这，只是侦察。”
“接下来，请看我为这次攻打万家镇的行动，制作的三维作战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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