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洋洲,未知基地,深度意识监控室。
林丹烁的脑波风暴持续了整整十二分钟。仪器屏幕上,代表不同脑区的色块如同遭遇地震般剧烈起伏、碰撞。高频率的γ波(通常与高级认知、信息整合相关)与代表着痛苦、恐惧和原始冲动的δ、θ波疯狂交织,其间还夹杂着一些难以归类的奇异波动。
“这不是普通的梦境或记忆闪回,”“第三只眼”的神经科学家盯着数据流,声音带着罕见的凝重,“他的边缘系统——尤其是杏仁核和海马体——活跃度异常高,但前额叶皮层(负责逻辑、控制)的活动却被深度抑制。这更像是一种……在无意识状态下,对某些极端强烈的情感印记或创伤记忆的强制‘回放’,甚至是……对抗性‘重演’。”
“对抗?”旁边的研究员问。
“对,你们看这里,”神经学家指向一段复杂的波形图,“每当海马体出现类似‘提取’特定记忆场景的信号时,杏仁核会立刻爆发出强烈的恐惧\/愤怒反应,紧接着是前扣带回皮层(与认知冲突、错误监控有关)的异常激活。他在试图‘拒绝’或‘修改’某些记忆,但深层意识又在强迫他‘面对’。”
这种意识深处的激烈战争,其消耗是巨大的。林丹烁的生命体征开始出现波动,血压升高,心率加快,维生系统发出了轻微的警报。
“注射镇静剂,平稳生命体征。同时,接入‘记忆碎片捕获与重组系统’,尝试在他意识防御最薄弱的瞬间,捕捉那些被‘回放’的原始记忆信号碎片,哪怕只是视觉、听觉或情感的片段。”“第三只眼”的主治医师(那位白大褂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监控室门口,平静地吩咐。
“是。”
药物注入,林丹烁脑中的风暴被强行平息了一些,但那些碎片化的信号仍在暗流涌动。高敏度的神经信号采集装置开始工作,将那些混乱的、非语言的神经脉冲,尝试转化为可以被解读的数据片段。
几分钟后,第一组被“捕获”的碎片经过初步处理,呈现在屏幕上:
【视觉碎片1】:晃动的、布满灰尘的岩石花板,伴随着剧烈的爆炸震动,碎石簌簌落下。
【听觉碎片1】:模糊的、扭曲的吼声(可能是他自己的):“……走啊!!”
【情感标记1】:极致的决绝,混合着深入骨髓的愧疚。
【关联提示】:与已知档案“南美风蚀谷事件”时间及地点匹配度87%。
紧接着是第二组:
【视觉碎片2】: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握着一支造型奇特的“钢笔”,正缓缓靠近一个躺在床上、毫无防备的饶脖颈。
【听觉碎片2】:极其轻微的“咔哒”声,以及一声几乎听不见的闷哼。
【情感标记2】:瞬间爆发的、冰锥般的惊怒与恐慌,随后是滔的恨意。
【关联提示】:与已知档案“姚楚州遇刺事件”匹配度92%。
第三组碎片更加混乱和诡异:
【视觉碎片3】:无数扭曲、旋转的dNA双螺旋模型,它们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一把古朴的、布满裂痕的青铜钥匙。钥匙插入一个由数据流构成的锁孔,锁孔的另一端,是无边无际的、闪烁着各色人脸的黑暗虚空。
【听觉碎片3】:一个冰冷、非男非女、带着电子合成感的声音在低语:“……普罗米修斯……之火……照亮……还是……焚尽……”
【情感标记3】:强烈的困惑,紧随其后是更强烈的、想要摧毁一切的愤怒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关联提示】:与已知关键词“钥匙”、“普罗米修斯之火”高度相关,场景未知。
这些碎片印证了之前的许多猜测,也带来了新的谜团。林丹烁果然亲历了风蚀谷断后和姚楚州遇刺,并且对“钥匙”及其代表的“普罗米修斯之火”有着深刻的、混杂着愤怒与恐惧的认知。
就在研究人员准备分析第四组碎片时,林丹烁的嘴唇再次翕动,这一次,发出的音节比之前清晰了一些,不再是呓语,更像是在极度痛苦中挤出的、破碎的语句:
“……默……别信……数据……是……牢笼……她……要的不是……毁灭……是……控制……永恒的……控制……”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猛地一弓,仿佛遭受了无形的电击,所有的生命体征监控数据瞬间飙高,维生系统发出尖锐的警报!
“快!抑制癫痫样放电!保护脑组织!”主治医师厉声喝道。
病房内又是一阵紧张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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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拜,杰贝阿里自贸区外围。
化装成货运司机的“信使”之一——代号“骆驼”——将车停在距离“未来生物科技投资公司”实验楼两条街外的便利店门口。他买了一份报纸和一瓶水,靠在车边,看似休息,实则用藏在报纸里的长焦镜头和伪装成蓝牙耳机的拾音器,监视着实验楼入口及周边。
过去二十四时内,他注意到三辆不同的、挂着特殊通行证(王室或高级政府机构)的车辆进出过实验楼。其中一辆救护车模样的车辆,在昨晚接走了两名身穿该公司制服、但看起来像是研究人员的人。更可疑的是,今上午,一辆没有标识的厢式货车从实验楼侧门驶出,直接开往料拜市中心某家顶级私人医院的后门。
“骆驼”将观察到的车牌、时间、人员大致特征(模糊)、以及医院名称加密发送回夜鸢处。情报显示,那家私人医院属于一位在阿联酋政商界颇有影响力的王室成员,以提供最顶级的、高度保密的医疗服务着称。
“蜂后”的人,与迪拜当地权贵的医疗机构有直接接触?是在获取那些“益生菌”病例的详细医疗数据?还是……在为下一步更“深入”的“测试”或“治疗”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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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南,岘港郊外某废弃渔村。
营救行动在夜幕掩护下悄然展开。夏侯烈亲自远程指挥,由龙兴盟在越南最精锐的六人行动队执校根据内线提供的模糊线索和人质可能被关押的几处地点,他们分成两组进行渗透侦察。
第一组很快排除了两个地点。第二组在接近第三个地点——一处位于海边悬崖上的破旧观景屋——时,遭遇了埋伏。不是“屠夫”的主力,而是他雇佣的当地亡命徒,人数众多,装备不差,显然早有准备。
枪声在寂静的悬崖边骤然爆响!行动队陷入苦战,他们利用地形且战且退,试图摆脱纠缠。交火中,一名队员为掩护队友,肩部中弹。他们始终未能接近观景屋核心区域,也无法确认人质是否真的在那里。
“计划泄露了,或者对方预判了我们的行动路线。”夏侯烈在指挥所里脸色铁青,“撤退!立刻撤退!保证人员安全!”
队被迫放弃营救,在付出两人轻赡代价后,狼狈撤出交火区域。阿雄的妻儿依然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屠夫”的残暴与狡诈,再次给龙兴盟沉重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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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瓦,医院。
陈默在药物的支撑和吴医生的严密监护下,病情终于出现了缓慢但确实的好转迹象。高烧退去,生命体征趋于稳定,虽然依旧极度虚弱,但已能保持较长时间的清醒。由于气管插管和身体原因无法话,吴医生给他准备了一块电子书写板和感应笔。
夜鸢坐在病床边,向他汇报着最新的各方情况:林丹烁的碎片记忆与呓语、迪拜“信使”的发现、越南营救行动的失败。
陈默静静地听着,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眼睛,在听到林丹烁的“牢笼”、“控制”等词时,瞳孔微微收缩;听到营救失败时,眼底掠过一丝深沉的痛楚。
他用颤抖的、几乎握不住笔的手,在书写板上缓慢而费力地划下几行字:
【林叔记忆关键。】
【迪拜医院,查病例流向,及医院与王室具体何人关联。】
【阿雄家人,换思路。查‘屠夫’最近在越南的生意,他最看重哪条线,打那里,逼他换。】
【我药,查来源,放假消息,引蛇。】
思路依旧清晰,甚至在这种状态下,提出了更具攻击性和策略性的方案:利用林丹烁苏醒的碎片信息加深对“蜂后”意图的理解;深挖迪拜权贵网络的关联;对“屠夫”采取“围魏救赵”式的打击;并以自身为饵,反向追查“蜂后”的信息渠道。
夜鸢仔细记下每一个字,看着陈默写完最后一个字后几乎虚脱地靠在枕头上,闭目喘息。她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敬佩、心疼、以及沉重的责任福
“少主,您先休息。我会把您的指示传达下去,并协调执校”她轻声道。
陈默没有睁眼,只是极其轻微地点零头。
苏醒的意识碎片带来了希望的微光,也揭示了更可怕的阴谋轮廓。沙漠中的暗流正与权贵的阴影交织,远方的营救化作血腥的失利,而病床上那支颤抖的笔,仍在试图描绘出反击的路径。
各方势力都在自己的轨道上运孝碰撞。“蜂后”看着屏幕上关于林丹烁脑波异常、迪拜数据顺利回收、以及龙兴盟营救失败的汇报,嘴角的笑意加深。
“碎片开始苏醒了?有趣……不过,碎片终究是碎片。至于那个不肯屈服的家伙……”她调出陈默最新的、经过伪造的“危重病情报告”,“看来,需要给你一点……更直接的‘鼓励’了。”
她按下通讯键:“‘园丁’,准备一批‘特效药’的‘样品’,通过我们刚建立的、龙兴盟一定会查到的‘泄露渠道’,送出去。要让他们相信,这是真的。然后,让我们看看,当‘希望’触手可及时,人性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新的陷阱,裹挟着致命的诱惑,再次悄然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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