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零三分，特高课稽查处监控调度室。
二十四块屏幕分割出的冰冷光影，将林默办公室的每个角落都清晰展现出来。
两名特务眼皮浮肿，轮流在记录本上写下“目标起身”“目标饮水”“目标阅览文件”，每一个字都透着熬夜监视的疲惫。
他们并不知道，真正的监视并非来自他们的双眼，而是来自桌角那枚不起眼的铜镇纸。
林默早已在昨夜将一根细如发丝的铜线，从袖口顺着桌沿接入了墙壁内老旧的电铃线路。
每当正对办公桌的监控探头完成一次摆动扫描，线路中泄露的微弱电磁脉冲就会让铜镇纸产生一次几乎无法察觉的震动。
但在林默的“真实之眼”中，那道淡蓝色的监控信号流清晰可见，每隔四秒便如潮汐般刷新一次，精准地告诉他何时需要“表演”。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缓缓拉开抽屉。
一本封面标注着“私人账目”的硬壳笔记本被他取出，指尖在泛黄的书页上摩挲。
他当着镜头的面，将本子翻到中间某一页，视线凝固了。
他的眉头先是微微蹙起，随即拧成一个“川”字，嘴唇紧抿，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似乎发现了什么颠覆认知的事实，重重地合上笔记本，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这本子是他三前就准备好的道具，里面全是精心伪造的洋行业绩提成记录，每一笔都真假参半，足以以假乱真。
而在最关键的那一页，夹着一张被撕去一半的汇款单存根，收款方正是程兰那本假账中出现过的“横滨正金银斜。
他要让藏在暗处的人清清楚楚地看到：林默也在查他自己，并且已经查出了足以让他陷入恐慌的“问题”。
时针指向中午十一点五十八分，地下档案库b区的维修通道内，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和铁锈混合的霉味。
林默以“检查老旧线路漏电隐患”为由，获得了进入这片禁区的临时许可。
他提着的工具箱里，除了常规的电笔和绝缘胶带，还藏着一枚指甲盖大的微型信号耦合器。
在“真实之眼”中，墙壁内密布的线路呈现出稳定的绿色，没有任何代表危险的红色或黄色标识。
他熟练地撬开一段早已废弃的配电箱，昏暗的手电光柱在布满灰尘的接线板上移动。
他的动作极快，用镊子夹起一枚老旧的电阻，换上了一枚外观毫无二致的镀镍电阻。
这并非普通元件，而是“影控程序”v3.2的物理锚点，一旦通电，它就能像一面特殊的镜子，将总局主控系统发出的加密心跳信号，悄无声息地反射一道副本到设在浦东的终端。
整个过程耗时不足三分钟。
期间，他故意让手电光在墙角的鼠洞上停留了数秒，仿佛一个尽职尽责的维修员偶然发现了虫害。
随后，他在出口的登记簿上认真签下自己的名字，并在备注栏写下：“b区通道墙角发现鼠患，建议后勤处跟进。”这种无害而琐碎的动作，最能打消潜在的怀疑。
棋子，已经落入盘郑
傍晚七点十四分，稽查主任办公室。
田中亲自为林默倒了一杯热茶，将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封面印着《监控首日行为分析简报》。
“林先生，”田中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简报显示，你今上午共三次查阅了你的私人账本，并且每次都伴随着明显的焦虑。你似乎有什么心事。”
林默接过文件，指尖微凉。
他没有翻看，只是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摇头道：“主任观察入微。您得对，我确实在查一笔旧账。那笔钱……虽然早已退还，但当初的经手人已经死了，如今死无对证，我担心会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
他顺势从口袋里掏出一页手写的明，言辞恳切地递过去：“这是我能回忆起的所有细节。我愿意配合财务部门进行任何程度的审计，只求……不要牵连到我的家人。”
田中接过那页纸，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紧盯着林默的眼睛，仿佛要看穿他的灵魂。
良久，他脸上的线条柔和下来，点零头：“你能有这个态度，很好。组织会查清楚的，你先回去吧。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办公室的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那道审视的目光。
林默缓缓走进走廊的阴影里，才摊开一直紧握的左手掌心。
一枚比米粒还的微型磁片正静静躺着，那是他从耦合器外壳上剥下的应答标签。
就在刚才与田中对话时，在“真实之眼”中，浦东方向已然浮现出一道细长而稳定的绿光，清晰地标识着“v3.2锚定成功”。
他若无其事地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将那枚磁片随手投入刚泡好的茶杯中，任其无声地沉入水底。
棋盘已布好，陷阱已挖深，猎人正自以为是地走在被精心规划好的路径上。
一夜无话。
第二的晨光透过百叶窗，在办公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中浮动着微尘，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平静。
林默整理好领带，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针正不疾不徐地走向九点半。
他知道，大戏的第二幕即将开场。
那间的会议室里，所有他需要的人物都将准时到场，等待着他投下的那颗重磅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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