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在冥府幽魂引渡司的支援期还剩最后两。他主导编写的《快速处理指引》已在司内悄然流传，虽然范无救等人明里暗里使绊子，批评其“不合规范”，但架不住底层鬼差们用脚投票——效率提升是实打实的功德和轻松。连孟婆都偷偷托鬼差捎来口信，她试着按凌云的，提前分装了些孟婆汤，感觉队伍确实动得快零，就是有点不习惯没人唠嗑。
就在这微妙的平衡中，一场突如其来的“跨部门联合稽查”，打破了引渡司表面的平静。
这上午，几道强横的气息骤然降临引渡司大厅。为首者身着仙界监察司的银白制服，面容冷峻，身后跟着几名冥府纪律检查委员会的成员，个个脸色肃穆。
“仙界监察司，联合冥府纪委会，例行稽查！所有鬼差暂停手中工作，配合检查！”为首的仙官声音如同寒冰，回荡在大厅。
整个大厅瞬间鸦雀无声，鬼差们噤若寒蝉。范无救脸上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快步迎了上去：“哎呀，是赵巡察使！还有纪委会的各位同僚！欢迎欢迎！我们引渡司一定全力配合！”
被称作赵巡察使的仙官微微颔算，目光如电，扫过整个大厅，最后定格在依旧坐在工位前、与周围紧张氛围格格不入的凌云身上。
“那位，就是仙界过来支援的实习生，凌云？”赵巡察使问道，语气听不出喜怒。
“正是他！”范无救抢着回答，语气带着一丝拱火，“赵巡察使，您可能不知道，这位凌实习生，能力是有的，就是……有时候不太守规矩，喜欢搞点‘创新’，我们司里正在对他进协…嗯，重点观察。”
赵巡察使没接话，径直走到凌云工位前。谢在一旁吓得腿肚子都在打颤。
“凌云？”赵巡察使看着凌云胸口的仙界实习生工牌，又看了看他屏幕上尚未关闭的、正在处理的一个异常档案界面，“听你处理异常档案效率很高，还总结了一套……‘方法’？”
凌云抬起头，平静地看向对方：“分内之事，略有心得而已。”
“略有心得？”赵巡察使拿起旁边桌上的一份打印出来的《快速处理指引》，“这就是你的心得？里面提到的‘非标准操作路径’，指的是什么？是不是利用系统漏洞，绕过正常审批流程？”
这话问得极其尖锐，带着明显的导向性。大厅里所有鬼差的心都提了起来。范无救嘴角已经忍不住上扬。
谢急得直冒冷汗，想开口帮凌云解释，却被赵巡察使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凌云面对质问，神色不变：“系统流程臃肿，审批环节冗余，是为‘弊’。找到更优路径，直达目标，提升效率，是为‘利’。所谓‘非标准操作路径’，不过是趋利避害之选。若流程本身合理，又何须‘绕携？”
“强词夺理！”赵巡察使冷哼一声，“规矩就是规矩！岂容你一个实习生置喙？你可知，擅自修改幽魂档案，绕过审批，一旦出错，后果有多严重？”
“至今未错。”凌云语气依旧平淡，“反而按旧流程，因拖延导致魂力消散、错过投胎时辰者，比比皆是。巡察使若要追究责任，是否应先追究制定这‘弊病流程’之责？”
“你！”赵巡察使被怼得一时语塞，脸色阴沉下来，“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好，我就查你经手的所有档案！只要找到一个错处，我看你如何狡辩！”
他手一挥，对身后跟随的纪委会成员道：“调取实习生凌云自支援以来处理的所有异常档案，逐条核对！重点核查其使用‘非标准操作路径’处理的案件！”
范无救心中狂喜，觉得这次一定能把这个刺头实习生按死。他早就暗中收集了一些“疑似有问题”的案例，就等这个机会。
稽查组的人立刻忙碌起来，鬼脑屏幕飞快闪烁，调取着大量数据。大厅里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只有敲击键盘和翻阅文件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范无救脸上的得意渐渐变成了疑惑，因为稽查组那边似乎并没有传来他期待的消息。赵巡察使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终于，一个纪委会成员走过来，低声在赵巡察使耳边汇报：“巡察使，已核对完毕。凌云实习生共处理异常档案三百七十一件，其中使用非标准路径处理二百零五件。经复核……所有档案处理结果均符合冥府引渡规范，无一起错漏。甚至……部分档案因处理及时，避免了魂力溃散的风险，获得了幽魂及其家属（如有）的好评反馈。”
“什么？！”范无救失声惊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不可能！你们是不是查漏了？那个编号YL-8848的，生前是江洋大盗，他直接给分配到普通人家了！”
那名纪委会成员看了范无救一眼，语气古怪：“范副司长，您的那个档案我们重点核查了。该幽魂生前虽为盗匪，但最后一次行动是为救被困火场的孩童而身亡，功过相抵，且其魂魄中戾气已消，分配至普通人家观察，符合‘惩前毖后，治病救鬼’的原则，并无不妥。”
范无救：“……”他张着嘴，半不出话。
赵巡察使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他兴师动众而来，本想抓个典型，没想到反而证明了对方的工作不仅没错，而且效率和质量都极高！这脸打得啪啪响。
凌云这时才缓缓开口，目光扫过赵巡察使和范无救：“巡察使，范副司长，可还有疑问？若无疑问，我还要处理今日的档案。毕竟，效率要紧。”
赵巡察使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工作态度，还算认真。但规矩就是规矩，这次算你运气好！以后必须严格按照标准流程操作！我们走！”
完，几乎是带着稽查组落荒而逃。范无救也灰头土脸地跟着溜了。
他们一走，大厅里沉寂了几秒钟，随即爆发出压抑的欢呼和议论！
“我的！凌哥太牛了！硬刚监察司都没事！”
“查了一圈，反而证明凌哥是对的！”
“那什么《快速处理指引》，果然好用又安全！”
“范扒皮这次脸都丢尽了吧！”
谢激动地抓住凌云的胳膊：“凌哥！你看到了吗？他们输了！你赢了！”
凌云轻轻抽回手臂，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并非我赢，是‘效率’与‘合理’赢了。他们输给的，是僵化的规矩本身。”
他重新坐回工位，打开下一个待处理的档案。
经过这么一闹，原本还对《快速处理指引》持观望态度的鬼差，彻底放下了顾虑。凌云在引渡司的威望，无形中达到了一个顶峰。连钟馗司长后来听闻此事，都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并未多言。
冥府支援的最后一，风平浪静。范无救称病没来上班。
下班时分，谢和几个相熟的鬼差非要给凌云搞个简单的欢送。地点就在忘川河边一个允许经营的摊，卖的是“彼岸花茶”（据能安神，但味道一言难尽）。
“凌哥，以后常回来看看啊！”谢依依不舍。
“凌仙官，您那套方法，我们一定发扬光大！”其他鬼差也纷纷附和。
凌云看着眼前这些相处了短短几、却因为他而悄然发生改变的鬼差，又望了望那依旧缓慢流淌、但似乎队伍前进速度加快了一丝的忘川河，心中并无太多波澜。
他只是觉得，这冥府职场，虽然规则奇葩，但解决问题的逻辑，似乎比仙界更直接一些。
喝下那杯味道古怪的彼岸花茶，凌云踏上了返回仙界的传送阵。
光芒闪过，他重新呼吸到仙界的清新空气。看着资源回收部那熟悉的、堆满废料的环境，他竟然觉得……有点亲切？
刚回到工位，王富贵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脸上带着神秘和兴奋。
“凌师弟！你可算回来了！告诉你个大的好消息！”
“嗯？”
“流程优化大赛的结果出来了！你猜怎么着？”
凌云抬眸。
王富贵激动地一拍大腿：“二等奖！咱们得了二等奖！功德点奖励丰厚啊！而且，听上面有大佬看了你的方案，非常感兴趣！指名要见你呢！”
新的挑战，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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