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仅仅四。
当第四的夕阳余晖透过高窗，为训练场镀上一层暗金色的光晕时，薇薇安将她所演示的、那套融合了她毕生所学的精简版核心剑术的最后一式，也被艾尔完美地复现，甚至在某些细节的衔接上，凭借其混血种特有的敏捷与对身体超凡的控制力，做出了更优化的调整。
薇薇安看着收剑而立，气息已恢复平稳的艾尔，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钟。
她精心准备、原本预计至少需要高强度训练两周才能勉强掌握的内容，在这个混血种青年面前，只用了四，就被彻底消化、吸收，并开始融入其自身的战斗体系。
一种混合着“果然如此”和“难以置信”的复杂情绪在她心中翻涌。瑟尔特·夜影的造物，果然不能以常理度之。
随即，一股强烈的、名为“敷衍了事”的情绪，迅速取代了那短暂的惊讶。
目的已经达到，测试有了结果，她才懒得继续当这个兢兢业业的免费教官。
陪练？那是马库斯那种老实人才会干的事。
于是，从第五开始，训练场的画风陡然一变。
薇薇安长老再次恢复了她那慵懒华贵的姿态。她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张铺着软垫的雕花扶手椅，舒舒服服地安置在训练场边缘光线最好、又能纵观全局的位置。手边的几上，摆放着精致的瓷壶，里面泡着香气氤氲的花草茶，还有几碟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点心。
而艾尔，则被她理所当然地“放养”了。
“好了，基础的东西你都学完了，剩下的就是熟练和领悟了。”薇薇安抿了一口花茶，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你自己练吧，把之前学的那几套剑法，每套重复五百遍。注意发力技巧和步伐衔接。”
完，她便不再看艾尔，仿佛他真的只是一台需要重复运行的训练机器。她时而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轻敲击扶手，仿佛在欣赏一场无声的表演；时而拿起一本装帧精美的古籍，专注地阅读起来，只有偶尔抬起眼皮，扫一眼场中挥汗如雨的艾尔，确认他没偷懒或者把自己练废掉。
艾尔对此并无异议。他甚至更习惯这种模式。沉默地、专注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枯燥的练习，将肌肉记忆锤炼到极致，这本就是他三百年来生活的主旋律。
训练场内，一时间只剩下艾尔挥剑时带起的风声，剑锋破空的锐响，以及他规律而沉稳的呼吸声。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砸开的深色印记。
而薇薇安，在确认艾尔确实在认真练习，且短时间内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后，便开始觉得……无聊了。
她的目光从书页上抬起，落在场中那个如同精密机械般不断重复着劈、刺、撩、挂等基础动作的年轻身影上。看着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那双过于沉寂的蓝眼睛，还有那根时刻提醒着他身份的银链……
一个绝佳的、打发时间的念头，如同狡猾的藤蔓，悄然爬上了她的心头。
她放下书，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然后用一种仿佛闲聊气般的、再自然不过的语气，开口了。声音不大，却足以清晰地传到正在练习突刺的艾尔耳郑
“起来……你知不知道，瑟尔特那子，时候第一次握剑的时候，可是紧张得同手同脚，差点把自己绊个跟头？”
艾尔迅猛前刺的动作，几不可查地滞涩了百分之一秒。剑尖在空中微微一顿，才继续完成既定轨迹。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但薇薇安何等人物，她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一瞬间的凝滞。一抹得逞的、恶作剧般的笑意在她唇角漾开。
很好。
她继续用那种悠然的语调，如同展开一幅尘封的画卷：“那时候他才这么高——”她用手比划了一个大概到她现在腰际的高度，“绷着一张漂亮得像个瓷娃娃的脸，严肃得跟个老头似的。我让他练习最基础的‘夜影突刺’，他倒是记得要领，结果一发力，右脚和右手同时出去了，哎哟，那场面……”
她绘声绘色地描述着，甚至模仿了一下当时瑟尔特踉跄的模样，虽然姿态依旧优雅，但那画面感已然十足。
艾尔依旧在练剑，只是他挥剑的节奏，似乎比刚才慢了微不可察的一丝。他的耳朵，在不经意间，微微朝向薇薇安的方向偏转了一个极的角度。
薇薇安心中暗笑，抿了口茶，继续爆料：“还有啊，他大概一百多岁，叛逆期那会儿，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偷偷跑去挑战当时东部一个以力量着称的蛮血贵族。结果嘛……力量上确实吃零亏，被人家一锤子砸飞了佩剑，灰头土脸地跑回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没出门。”她顿了顿，补充道，“哦，后来他两百岁的时候，专门去找了那个贵族的后代，‘切磋’了一下，听把那一家子吓得够呛，连夜搬去了更偏远的分支领地。”
训练场中，艾尔完成了一组复杂的连招，收势时，呼吸略微急促。他站在原地，微微垂下头，似乎在调整气息，又像是在……消化刚刚听到的信息。
薇薇安观察着他的反应，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便抛出了更具冲击力的“秘闻”。
“起来，瑟尔特对你，倒是挺特别的。”她的声音压低了一些，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暧昧，“你知道吗？在你之前，不是没有纯血贵族，甚至是其他势力的强大存在，试图通过各种方式接近他，联姻的、自荐枕席的……男男女女都樱”
艾尔擦拭剑身的动作，彻底停了下来。他背对着薇薇安，肩膀的线条似乎有些僵硬。
“但他从来连正眼都懒得给一个。”薇薇安的声音带着一丝回忆，“我记得有个东部领主的女儿，号称百年一见的美人，仗着身份，在一次庆典上故意摔倒在他面前，想让他扶一把。结果你猜怎么着？”她轻笑一声，“我们伟大的夜影领主，直接绕过去了，连脚步都没顿一下，留下那位美人趴在地上，脸都气绿了。”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艾尔颈间的银链上，意有所指地：“所以啊，他能把你留在身边三百年，还亲自‘教导’……啧啧，这可是破荒头一遭。不知道让多少暗中觊觎他的人和吸血鬼，咬碎了牙呢。”
艾尔依旧没有转身，但他握着剑柄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泛出用力的白色。
薇薇安满意地看着他的反应，如同欣赏一幅由自己亲手调色、正逐渐显现出预期效果的画作。她不再多，重新拿起书，仿佛刚才那些惊世骇俗的八卦，只是随口提及的闲篇。
训练场再次恢复了寂静，只有艾尔重新开始挥剑的声音。但那剑风之中，似乎掺杂了一些之前没有的、紊乱的气息。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些画面——年幼笨拙的瑟尔特、叛逆吃亏的瑟尔特、冷漠绕开投怀送抱者的瑟尔特……以及，那个永远强大、冰冷、掌控着他一切的“creator”。
这些碎片化的、带着人间烟火气的“瑟尔特”，与他认知中那个如同神只（或恶魔）般永恒、绝对的存在，产生了剧烈的冲突。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烦躁，与一丝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微妙的悸动。
薇薇安用书掩住嘴角，琥珀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训练？
那种基础的东西，四足够了。
而现在，才是真正有趣的……“课外辅导”时间。
她很好奇，这些精心筛选的“种子”，在这片特殊的“土壤”里，最终会开出怎样扭曲而艳丽的花朵。
而这，或许才是瑟尔特真正想看到的，或者，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预料到的……驯化的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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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宣布：
本人彻底放弃了，不会再改了，和审核对抗了一周也没办法放出黑屋，只能以后不想在番茄写书了。
真的心累了。
不会完结，更新随缘，尽量一一更，大家想看什么都可以，都会写，if线，番外，身份互换都可以写。
真的谢谢大家支持荆棘血冕快两个月，我也真的很喜欢艾尔和瑟尔特，他们的故事会一直一直在，不会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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