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是个古城!
历史悠久,底蕴深厚,身临其境才发现,
它并不因古老而陈旧,不因沧桑而颓败。
城里人口稠密,百业兴旺,穿梭其中的人们忙忙碌碌,
比起海滨城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方面是因为兰陵郡治也在其中,另一方面就是,
随着铁矿的发现,吸附了大量劳力和产业。
可以预见,今后,
它会越来越发达。
然而,金无足赤,兰陵郡也有它的致命伤。
它位于大楚北方边境,毗邻藩属国女真。
这里的百姓更有感受:
女真表面上臣服大楚,暗地里却一直虎视眈眈。
将来如果两国闹掰了,动手了,
首当其冲,兰陵将成为战场。
所以,
兰陵人更希望两国和睦相处,
永远是好邻居,好伙伴,好兄弟!
南云秋和幼蓉起了个大早,想早去早回,赶在老头子回来之前到家。
这么久以来,
两个人还是第一次出门,而且是去县城赶集。
大街两旁的货架上琳琅满目,
吃的喝的玩的一应俱全,姑娘家爱玩爱美的性迸发出来,
一会挑根红头绳,一会又挑方彩色手绢,
蹦蹦跳跳的让人羡慕。
南云秋也暂时抛却了愁容,听听喧闹声,体察市井里的烟火,
也能找到快乐所在。
这种快乐在海滨城没有,或许只有在时三那儿能找到安慰。
兴高采烈的幼蓉感染着他。
姑娘真无邪,在爷爷的庇护下无忧无虑,快乐的成长。
快乐也未必,平安倒是很贴牵
她没有父母的呵护,没有玩伴的陪伴,
也是挺孤独的。
南云秋心想,她对我好,我应该对她更好。
“师妹,来,给你的。”
他买了两串糖葫芦,一串递给了她。
“是给我的吗?”
幼蓉似乎还不太相信,虽然只是串普通的糖葫芦。
“相识几个月,你还是第一次送我东西,我真高兴。”
南云秋听了无比的愧疚,也很心酸,
一串糖葫芦就让她高兴,
而她几个月以来,却无微不至的照顾他。
两个人信马由缰,并肩而行,穿梭在闹忙的街市里。
此时,
不远处过来两名持刀的官差,贼眉鼠目盯着行人乱瞅,
像疯狗似的。
其中有个高个子,无意中瞥向南云秋,
目光突然定住了。
赶紧招呼同伴打开手中的画像,比比看看,脸色冷峻下来。
然后加快脚步,匆匆离去。
危险无处不在,南云秋还蒙在鼓里。
二人兜兜转转收获不少,
将至晌午,只觉肚子咕咕叫,又饿又乏,
循着香味便来到旁边的摊位前。
摊子上卖的是豆花豆腐脑,香味扑鼻,豆味纯正,
马上把幼蓉的馋虫勾出来。
一屁股坐下不肯走了。
“掌柜的,先来两大碗,再来俩烧饼。对,给他切半斤盐水牛肉。”
南云秋也前胸贴后背,嗷嗷待哺。
很快,
东西上齐,烧饼夹牛肉,配上豆花,
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他大快朵颐,吃得正香,这时,
身后却传来大声呵斥:
“滚一边去,真是不知好歹。”
他回头望去。
饭馆外,一个官差叉着腰,
正在训斥挡在身前的中年汉子。
“官爷,
敝店本生意,只指望薄利多销养家糊口,还请官爷高抬贵手。”
南云秋瞧着好奇,
便过去看个究竟。
幼蓉无心看热闹,看见不远处有家铺子,
她吃完后还要去买些祭祀用品。
原来,
汉子是饭馆的掌柜,门面不算大,酒补也寻常,
可是却有道祖传的拿手好菜酱花鸭,
远近闻名。
不少客人就是冲着那道菜才慕名而来,生意渐渐红火。
但人怕出名猪怕壮,美味佳肴惊动了县里的捕快。
他们先是几次过来免费品尝,之后还相互推荐,
结果,把县尉也给招来了。
眼前这位吃饭不给钱,还带着几分醉意的官差,
正是县尉韩薪。
“兰陵县饭馆酒肆几十家,
本官来你家吃饭,那是看得起你,替你扬名,
别不识好歹。”
“是是是,多谢韩大人赏脸。
可大人有所不知,
自打年初以来,几乎所有的官差老爷都来为敝店扬名,
有的还来过很多次,
没有一次给钱的。
草民就靠它养活家人,实在禁不起折腾。”
着着,汉子的眼泪都下来了,
赶紧用袖口擦擦。
旁边的捕快很不耐烦,恶狠狠推开掌柜的,
骂道:
“狗东西,你当街要账是存心让我们大人难看。
信不信,
爷能让你家饭馆今就关门歇业?”
听闻对方要断他的生路,汉子也急了,
质问道:
“草民不偷不抢,诚信经营,你凭什么?”
“凭什么,凭老子这身官衣,这块腰牌。”
捕快趾高气扬,那嚣张的样子,
像极了海滨城吴德手下的那帮盐丁。
南云秋的火气腾地窜起来,又强行按下去。
毕竟,不是什么人命关的事情。
再,
师公今回来,明又要开始三个月的苦练,
他不想惹事。
可他又不想汉子吃亏,再这样耗下去,
汉子损失的不仅仅是饭钱。
要知道,
兰陵县尉负责全县治安,缉捕妨,
手下捕快有百余人,
干这一行的人权力极大,能决定别饶生死,
哪怕是无辜之人。
他把汉子当做了张九四,一样憨厚,一样值得同情。
便走过去劝道:
“老哥,算了吧,起码眼下你还能挣钱,别惹恼他们。”
“兄弟,是这个理,可我咽不下这口气。”
汉子明显是直性子,不懂江湖险恶,不知官场浑浊。
他以为,
只要本分经营就无所顾忌,不需要低三下四任人欺凌。
他太幼稚了,
如果人人都讲道理,下早就太平了。
南云秋感慨万分:
“哪怕你是良民,他也可以栽赃你偷盗。
你合法经商,他也可以污蔑你买卖违禁品,
而且还能找到人证物证,
之余伪造现场,更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所以,
不管你是良民刁民,善人奸商,
对他们都要礼让三分。”
汉子确实很懵懂,嘟囔不停。
“我又没犯罪过,这帮杀的,有什么理由让我关张?”
“办法多得是。”
南云秋立马就想起水口镇鱼仓械斗的内幕。
“比如他弄几个泼皮去你店中,明面上是吃饭,进去就借机寻衅滋事,
有哪个食客还敢来?
再比如,
找俩地痞,就你家饭菜不干净,他们吃后中毒了,
要你陪医药费。
你若是不肯,他们就报官。”
汉子很犟:“报官就报官,那又怎么样?”
“官差来了之后,必定会封掉你的店铺,等查实原委后再。
他们可以查三,也可以查半个月,
试问你耗得起吗?”
“那哪耗得起嘛?
敢情官差这么缺德,可他们口口声声不是要替民做主的吗?”
南云秋苦笑一声:
“唉!
那是给老百姓听的,其实他们自己都不信。
民不与官斗,能忍则忍吧。”
汉子无奈道:
“那也只能如此了,多谢哥。”
捕快还骂骂咧咧:
“这么大年纪,还不如毛头伙子明事理,白活了几十年。
韩大人,您里边请。”
韩大人?
南云秋一激灵,难道此人就是客阿大的表兄?
得,
我还是离他远点吧。
南云秋抬脚便走。
此时,
街北头过来一支马队,浩浩荡荡的,双马拉车,
车厢庞大,用毡布遮得严严实实,
没人知道里面是什么宝贝。
韩薪走到饭馆门口转身望去,心里有了数。
这家马队背后的主子一定有钱有势,而且,他们从北边过来,
车厢里的货物八成是那个东西。
努努嘴,
捕快心有灵犀,上前拦住马车,气势汹汹:
“马车停下,接受稽查。”
“吁!”
头车开路的车夫勒马停下,从车上跳下来,怀里掏出官凭一样的东西,
摊开来晃了晃,
凶巴巴道:
“眼睛睁大喽,
此乃兰陵郡守衙门开具的官凭,整个兰陵郡都可以畅通无阻,
快快闪开。”
捕快们很失望,纷纷闪到旁边,
郡守衙门是他们的上官,哪敢太岁头上动土?
车夫很嘚瑟,心翼翼的揣好官凭。
心想,
难怪人人削尖脑袋要当官,原来它能护着你干坏事,
还没人敢查。
“啪!”
鞭子甩响,
握鞭的手腕就被一只大手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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