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世二年(前208年),春。
陈胜虽死,但大秦帝国的噩梦并没有醒来。
相反,这场噩梦正从一场混乱的“惊悸”,转变为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绞杀”。
章邯虽然在西线大杀四方,但东方的空,已经被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气运)所笼罩。
一股是来自江东的贵族紫气——项氏叔侄。
一股是来自沛县的市井痞气——刘邦。
※
第一幕:寻找那个牧羊的“皇帝”
薛县(今山东滕州)。
项梁的大军驻扎于此。
各路起义军首领,包括刚被打得灰头土脸的刘邦,都赶来会盟。
大帐内,一位年过七旬的老者,须发皆白,眼神却亮得像鹰一样。
他叫范增。
居巢人,素居家,好奇计。
项梁听他的名气,特意请出山的军师。
“陈胜之所以败,只有一个原因。”
范增拄着拐杖,对着满帐的英雄豪杰,一针见血地道:
“他不立楚国后裔,而自立为王。”
“秦灭六国,楚最无罪。楚人恨秦,恨到了骨子里。所谓‘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这是民心!”
“陈胜不借这股民心,反而想自己做皇帝,根基不稳,自然身死国灭。”
项梁听得连连点头:“先生所言极是。那依先生之见……”
“找!”
范增竖起一根手指。
“去找楚怀王的孙子。哪怕他现在是在给人放羊,只要他是楚国王室的血脉,把他扶上王位,这下的人心,就在将军手里了!”
于是,一场荒诞却又充满了政治智慧的“寻宝”开始了。
几后,在民间,项梁的人真的找到那个传中的“楚怀王之孙”——芈心(mi xin)。
此时,这个拥有最高贵血统的少年,真的正在给地主家放羊,浑身羊骚味,一脸茫然。
项梁没有嫌弃。
他给这个牧羊娃洗了澡,穿上了华丽的王袍,把他供在薛县的宝座上,尊为楚怀王(史称楚怀王二世,后为义帝)。
这招太狠了。
这就像是给反秦大业竖起了一面神圣的图腾。
原本各自为战的各路义军,一看“怀王”回来了,纷纷来投。
项梁的兵力瞬间膨胀,成为了反秦联盟真正的盟主。
而在人群郑
那个叫刘邦的中年人,看着坐在高台上的傀儡皇帝,又看了看站在旁边威风凛凛的项梁和项羽,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他懂了。
这乱世,名分是虚的,兵权才是实的。
他摸了摸腰间的剑,决定暂时低下他那颗高傲的头颅,依附在项氏这棵大树下,等待时机。
※
第二幕:沙丘的诅咒
镜头转回咸阳。
当关外的反秦浪潮如火如荼时,关内的大秦朝堂,正在上演一场更为血腥的“内爆”。
主角是李斯。
这位大秦帝国的总设计师,这位曾经那个在厕所里发誓要当“仓鼠”的聪明人,终于发现,自己把自己关进了一个死胡同。
自从胡亥继位,赵高掌权。
李斯的日子一比一难过。他想见皇帝,赵高不让;他想上书,赵高扣留。
而且,赵高开始对他下手了。
“丞相啊。”
这一,赵高皮笑肉不笑地来到丞相府。
“外面反贼闹得这么凶,听您的长子李由,身为三川郡守,却把反贼放进了函谷关?”
“有人,李由和陈胜、吴广有书信往来,想要割地自立呢。”
“一派胡言!”
李斯气得胡子乱颤。
“李由在荥阳死守!若无他挡住吴广,章邯哪有时间去击溃周文?这是污蔑!我要见陛下!我要当面陈情!”
“见陛下?”
赵高阴冷地笑了。
“陛下正在后宫忙着呢。不过……如果您真想洗清嫌疑,不如写一篇奏疏,夸夸陛下英明神武,顺便……承认一下自己教子无方?”
李斯是个聪明人,但他此刻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
他以为只要自己退一步,哪怕是写文章阿谀奉承胡亥,就能保住地位。
于是,他写了一篇臭名昭着的《行督责书》。
在书中,他为了迎合胡亥,大谈“严刑峻法”,鼓吹皇帝应该“独断专斜,“以严刑督责下”,这样才能显示帝王的威风。
他以为这是保命符。
殊不知,这是递给赵高的一把刀。
※
第三幕:五刑具备
秦二世二年,夏。
赵高拿着李斯的奏疏,对胡亥:
“陛下,您看。李斯嘴上严刑峻法,其实是在为您积怨于下。而且他的儿子通匪是实锤。如今丞相权势太重,若不除之,陛下皇位不稳啊。”
胡亥是个没脑子的。
他一听皇位不稳,立刻慌了。
“那就……抓起来!审!”
七十多岁的李斯,被戴上了沉重的枷锁,扔进了他自己曾经无数次送人进去的——廷尉大牢。
讽刺的是,审问他的人,正是赵高。
这不是审讯。
这是折磨。
赵高不问罪证,只问:“你何时谋反?”
李斯不认。
“我是大秦丞相!我辅佐始皇帝一统下!我怎么可能谋反?!”
“打!”
赵高坐在太师椅上,喝着茶,冷冷地下令。
一千榜掠。
李斯的皮肉被打烂了,骨头被打断了。
但他还是不认。
他想着,只要能见到胡亥,凭借自己两朝元老的身份,一定能清楚。
于是,他在狱中用血写了一封《上书》,陈述自己的七大功劳。
“臣为秦相三十余年……并吞六国……修驰道……度量衡……”
这封信,还没出监狱大门,就被赵高截获了。
赵高看着那封血书,笑得前仰后合。
“囚安得上书!”
(囚犯有什么资格给皇帝写信!)
他把信撕得粉碎,扔在火盆里。
然后,加大了刑罚。
只要李斯一喊冤,就打;只要李斯承认谋反,就停手给饭吃。
反复折磨了一个月。
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法家巨擘,终于崩溃了。
“我……眨”
李斯趴在地上,浑身没有一块好肉,声音微弱如游丝。
“我谋反……我儿子谋反……我们全家都谋反……”
他只想死个痛快。
※
第四幕:东门的黄犬
秦二世二年,七月。
咸阳,闹剩
灰蒙蒙的。
李斯被押出了监狱。
和他一起被押出来的,还有他的二儿子(此时长子李由已在抗击项羽刘邦的联军中战死,但李斯并不知道)。
以及李氏三族,千余口人。
李斯穿着囚服,头发散乱,满脸污垢。
他走在通往刑场的路上,看着这熟悉的咸阳街头。
这里的每一块砖,每一条路,都是他参与规划的。
当年他刚来秦国时,意气风发,对秦王政:“大王欲成帝业,斯请身先之。”
那时候,他是何等的豪迈。
现在,一切都成了空。
刑场到了。
这是腰斩之刑。
李斯看着身边吓得瑟瑟发抖的二儿子。
这位老人,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他在老家上蔡(今河南上蔡)的日子。
那时候,没有权谋,没有杀戮。
只有他和儿子,牵着家里的大黄狗,去东门外的野地里追逐兔子。
“儿啊……”
李斯转过头,老泪纵横。
“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
(我想和你再牵着黄狗,出上蔡东门去打兔子,还能做得到吗?!)
儿子大哭。
父子二人相拥而泣。
“行刑!”
监斩官一声令下。
鬼头刀落下。
鲜血喷溅。
这位帮助始皇帝建立了大一统帝国、制定了郡县制、统一了文字的千古一相,就这样惨死在自己设计的严刑峻法之下。
死在了一个宦官的阴谋里。
随着李斯的死。
大秦帝国最后一根理性的支柱,断了。
朝堂上,再无一人敢真话。
赵高升任丞相,甚至被称为“中丞相”,权倾朝野。
整个咸阳,彻底沦为了赵高的游乐场。
※
第五幕:定陶的将星陨落
就在李斯人头落地的同时。
在东方的战场上,另一颗巨星也正在陨落。
项梁。
这位反秦联媚盟主,最近有点飘了。
他在东阿击败了章邯,又在定陶再次击败秦军。
接连的胜利,让他产生了错觉:章邯不过如此,秦军已经是强弩之末。
“章邯儿,不足为惧。”
项梁在定陶的大帐里,喝着庆功酒,对宋义的劝谏(提醒他秦军正在增兵)置若罔闻。
“我军兵锋所指,秦人必闻风丧胆!”
但他不知道。
章邯是一只狼。
狼在受赡时候,是最会伪装的。
章邯在定陶的败退,是装的。
他正在等待咸阳发来的援军——那是大秦最后的一点家底。
秦二世二年,九月。
一个雨夜。
章邯得到了援军,并没有休整,而是命令全军:
“衔枚疾走!夜袭定陶!”
秦军像幽灵一样摸进了楚军大营。
正在熟睡的楚军,被这一记闷棍打蒙了。
火光冲,杀声四起。
项梁从醉梦中惊醒,还没来得及披甲,乱军就已经冲到了帐前。
“顶住!顶住!”
项梁挥剑砍杀,试图稳住阵脚。
但他面对的是章邯亲自率领的秦军精锐。
混战郑
项梁力战而死。
这位一手拉起了反秦大旗、扶立了楚怀王的枭雄,因为轻敌,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定陶之战,楚军大败。
反秦联盟瞬间陷入了巨大的恐慌。
盟主死了!章邯杀回来了!秦军还没死绝!
消息传到彭城(楚怀王所在的都城)。
楚怀王芈心,这个牧羊娃,看着战报,却并没有太多的悲伤。
相反,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项梁死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那个一直压在他头上的“太上皇”没了?
他这个傀儡,是不是有机会……真的做一回王了?
“传令!”
楚怀王第一次发出了属于他自己的声音。
“收拢残兵,退守彭城。”
“召项羽、刘邦回来!”
“寡人……要亲自部署灭秦大计!”
乱世的牌局,再次洗牌。
老一代的枭雄谢幕了。
年轻的猛兽们——项羽、刘邦、韩信(此时还是个执戟郎中),即将正式走上舞台中央。
而大秦,也将在章邯的带领下,走向它最后的、也是最辉煌的——回光返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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