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上，后戮盯着凌霄殿的方向，镇魂铃叮铃乱响，铃身嵌着的残魂碎片泛着红光——那是他这些年收集的残魂，每一片都藏着一段苦难。他转头对玄低吼，声音里带着点怕“等不及”的急：
“玄兄，你还能忍？昊把灵脉搞成这样，把残魂逼得连虚影都快散了，现在还躲在凌霄殿里装聋作哑！这镇魂铃里的残魂都在颤，刚才有片碎片还蹭我的手，像是在求我‘快讨法’...咱们难道要耗到残魂散了才动手？”
玄抬手拍了拍后戮的肩，掌心的温度透过鎏金袍袖传过去，像在替他稳住翻涌的怒火。他的金瞳里，决绝软了些，却更坚定，目光落在台下的素仪身上——素仪还在护着灶台的火，柴火的光映着她的脸，暖得像人间的灯。“别急，公道不会缺席，只是晚零，但咱们得让它‘落地’，不是飘在嘴上。
你看台下的素仪，还在添柴续火，残魂们闻着糖粥的香，就还能撑——咱们要是乱了，冲上去打杀，只会让昊有借口‘平乱’，到时候残魂更没盼头了。”
李断判官按住后戮的胳膊，指尖点零成罚手里的拓本——拓本上的灵脉符文是红色的，那是用昊的灵力拓的，符文的纹路里，还嵌着西荒的土。“后戮兄莫急，冲动解决不了问题。你看这拓本，灵脉符文被改了三成流向，原本该往西荒去的灵气，全往凌霄殿引——西荒的灵脉能不枯吗？这是铁证，咱们得让昊无话可，让七界都看清他是怎么偷灵气换寿元的！
到时候不用咱们动手，七界的苍生都会讨法！”
后土轻轻拍了拍弟弟的手背，眼神里有担忧也有坚定，指尖蹭过后戮腕上的镇魂铃，铃身的残魂碎片泛着更亮的光。
“弟弟，李判官得对。我前几日还摸着残魂的灵体，薄得像蝉翼，稍微碰一下就颤，有个残魂还抓着我的衣角，‘姐姐，我冷’...我呕血护了他们这么久，不能让他们等个空。再等等，看鸿钧道祖怎么，他要是还护着昊，咱们就一起闯凌霄殿，我打头阵，我的灵力能护着残魂，不让他们被戾气伤着！”
成罚捧着拓本上前半步，对着鸿钧躬身，指尖划过拓本上的符文，每划一下，符文就泛出一点红光——那是昊灵力的印记，与灵脉碑上的一模一样。
“道祖，这拓本上的灵力波动，跟昊当年在灵脉碑上留的印一模一样，连纹路都不差。他改符文时沾的西荒尘土，还嵌在纸缝里，一摸就有沙粒釜—有些人总‘奉命行事’，可奉命之前，怎么不想想这‘命’对不对？就像这尘土，擦不掉，也瞒不了；就像这罪证，藏不住，也赖不掉！”
玄鎏金袍袖下的手攥了攥，金瞳里的光更亮了，像昆仑山顶的雪，透着决绝。“道祖，我弃妖位不是为了邀功，是为了让‘权柄’两个字回归本意——权柄该用来护苍生，不是用来换寿元、藏私念的。妖族的崽子们早憋着劲了，上次我回妖界，他们还问我‘啥时候去讨公道’，要是昊执迷不悟，他们就围着凌霄殿，不让他喝一口仙酿，不让他睡一个安稳觉，我亲自带残魂去讨法，让他听听残魂的哭声！”
东海龙王敖广往前站了站，龙角上的灵光闪了闪，声如洪钟，震得寒玉台的玉屑都轻轻发颤。
“好！道祖要是真拘了昊，我东海就派虾兵蟹将守着凌霄殿，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不让他踏出一步！他不是爱喝仙酿吗？我让虾兵把西荒的雪水越凌霄殿，灌进他的酒壶里，让他尝尝西荒的雪水有多凉，看看是仙酿甜，还是百姓的眼泪咸！我还要让他看东海的水脉，现在浑得像泥汤，老虾兵的孙子连水藻都吃不饱，围着我转了三圈，问‘龙王爷爷，啥时候能有干净水’——这些，都得让他给个法！”
龙角上突然掉了一粒玉屑，这玉屑是当年敖广护灵脉时，被邪祟所伤留下的，藏着他当年为护灵脉流的血。玉屑落在成罚的拓本上，拓本上的符文突然变得更清晰，连昊改符文时的灵力轨迹，都显了出来。成罚看着拓本，突然明白：“这玉屑是当年护灵脉的牺牲，现在它在帮我们证明昊的罪——原来，过往的牺牲从不会白费，它们会在最需要的时候，成为我们的助力。”
火岩周身的火焰亮了亮，像烧得更旺的炭火，她往前站了半步，声音响亮震彻寒玉台，带着火麒麟一族独有的韧劲：“道祖，我火麒麟一族也愿出力！我们族里的辈都请战了，要把火焰裹在灵脉外，像给灵脉穿件暖衣，不让寒气再侵。要是您真去补南海灵脉，我们就守在莲池边，用火焰烘着枯莲的根，哪怕烧尽灵力，也得让莲再冒芽！我们的火焰能烧穿戾气，更能烧尽不公，谁要是敢拦着，就是与我们火麒麟一族为敌！”
她的话刚落，人群里一个穿灰布道袍的修士抹了把脸，嗓门带着点委屈的糙劲，还混着点怕被忽略的急：“可不是嘛！咱门户的，一年到头勒紧裤腰带上供，灵脉没枯的时候，凌霄殿的赏赐轮不着咱；现在灵脉枯了，门派里的师弟才三百岁，灵气不够，已经咳了半个月，昨还拉着我的手，‘师兄，我想闻闻莲香’...这跟白给缺长工还不给工钱有啥区别？昊要是不还灵脉，咱门户的，迟早得散了！”
有人跟着低声啜泣：“我们每年上交七成收益，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哭声像水纹似的漫开，连寒玉台边的残魂虚影都跟着颤，有个残魂飘到哭泣的修士身边，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像在安慰——可残魂的手是凉的，碰得修士哭得更凶了。
原本躲在柱子后的仙官攥紧了袖扣，袖扣上的“勿欺心”三个字硌着手心，烫得他手心发疼。那是娘临终前塞给他的，兽骨磨成的袖扣，边缘早已被摩挲得光滑，娘当时攥着他的手，眼睛亮得吓人：“不管啥时候，别做亏心事，不然夜里会睡不着觉”。那时他才十岁，不懂啥叫亏心，只知道点头，把袖扣藏在怀里，像藏着娘的叮嘱。
他看着台下的残魂——有个娃娃的虚影还攥着糖纸，跟当年锁粮窖的女孩一模一样。当年他锁粮窖时，女孩攥着草根，哭着拽他的袖摆，“神仙哥哥，给点粮吧，我娘快饿死了”，他当时别过脸，不敢看女孩的眼睛，只听见粮窖门关上的声音，像在关住自己的良知。这些年，他总做噩梦，梦见女孩的眼睛，亮得像星星，却满是绝望。
袖扣突然发烫，映出一段虚影——那是仙官的娘年轻时的模样：她当年也在西荒粮窖外，看见过百姓磕破头求粮，想站出来却被丈夫拉住，“我们还要养孩子”。虚影里，她对着袖扣哭：“我没敢站出来，可我盼着有人能站出来”。
“我不能再躲了。”仙官咬了咬牙，从柱子后走出来，脚步声虽然抖，却很坚定。他攥紧了袖扣，对着鸿钧大声，声音里带着点怕被打断的急：
“道祖，我...我当年奉命锁过西荒的粮窖，看见过百姓磕破头求粮的模样！有个老奶奶抱着孩子，额头淌着血，磕在粮窖门上，‘给口粮吧，孩子快饿死了’，可昊他不仅不管，还让仙官把救灾粮藏在地窖里，锁得死死的，钥匙就挂在锦袍仙官的腰上...这样的帝，留着就是害苍生！”
锦袍仙官猛地抬头，瞪着仙官，声音发颤：“你...你胡！我没有！”
“我没胡！”仙官的嗓门突然大了，像在跟自己的懦弱较劲，“我当时就在旁边，看见你把钥匙塞进袖里，还跟我‘别多嘴，不然没好果子吃’——我现在出来，就是要让大家知道，你不是‘奉命行事’，你是为了讨好昊，怕丢了你的仙位！”
袖扣的光突然更亮，映出袖扣的前生：
那是仙官的娘从一个濒死的残魂手里接过的——那残魂是当年护灵脉的仙兵，因反对昊的先祖窃灵脉而死，死前将自己的良知凝成兽骨袖扣，刻上“勿欺心”。
虚影里，仙兵的声音响起：“你娘没敢做的，你做了；我没做完的，你接着——良知从来不会断，只是需要有人接。”
锦袍仙官的脸瞬间没了血色，往后退了两步，重重撞在柱子上，却没再反驳——仙官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藏了多年的秘密，让他连辩解的力气都没了。
他突然捂着脸哭起来：“我错了，我不该藏粮，我不该怕丢仙位...我每都梦见那个女孩，她问我‘为什么不给粮’，我答不上来...”
突然，际传来一声嘹亮的凤鸣，金红色的霞光破开云层，像一道劈开混沌的光。西王母乘着七彩凤凰翩然而至，凤荒尾羽扫过寒玉台，带起一阵暖风——风里裹着南海的莲香，虽然淡，却像一缕希望，吹散了些许戾气。
凤凰落在高台上，低头蹭了蹭西王母的手，像在替她传递暖意。
尾羽上的光粒纷纷落下，每一粒光粒都是一个微的残魂——这些残魂是当年混沌初开时，护过灵脉的仙鸟，因对抗邪祟而死，魂魄附在凤凰身上，等着见证“道归正”。光粒落在枯莲上，让绿芽长得更快；落在苍玄子的枯柴上，让柴的微光更亮；
落在仙官的袖扣上，让虚影更清晰。
西王母扫了一眼跪倒的众人，目光落在鸿钧身上，桃木杖“公”字的金光直直映在鸿钧的混沌气上，金光里还泛着细的光点——那是南海莲池的灵草，是她来时特意摘的，为的就是让鸿钧看看，灵脉还没彻底枯，苍生还在等。
“鸿钧，你还记得我们当年在混沌中立下的誓言吗？”西王母的声音不大，却像铜钟似的砸在每个人心里，每个字都带着混沌初开时的郑重，
“‘愿以己身护苍生，不教邪祟乱乾坤’——如今，你要背弃这个誓言吗？再了，道不是用来当保护伞的，是用来给苍生撑伞的——伞歪了，就得扶，扶不起来，就换把伞！你总‘道恒定’，可若道恒定，为何会有灵脉枯、苍生苦？
若道完美，为何需要我们立誓‘护苍生’？”
桃木杖“公”字金光突然炸开，映出两段画面：一段是混沌初开时，灵脉自由流淌，众生欢笑；一段是现在，灵脉枯寂，残魂哭泣。
“或许，道从不是一块不变的铁律，而是一棵需要众生浇灌的树——私念是虫，会蛀坏树根；
人心是水，能浇活新枝。苍生的抗争，不是在对抗道，而是在帮道拔掉蛀虫，让它重新活过来。”
鸿钧沉默片刻，指尖的混沌气突然变得柔和。
他想起混沌初开时，自己蹲在南海礁石上看莲破土的模样，想起西王母“莲是灵脉的魂”，想起老农嚼着枯柴“得活着讨法”，想起石头攥着糖纸问“糖是什么味”。他忽然屈膝半跪，掌心按在寒玉台“以民为”的铭文上——这是他千万年来第一次向苍生屈膝，混沌气顺着铭文的纹路流淌，将铭文上的每个字都染成金色。
“我曾以为‘平衡’是道的核心，却忘了平衡的本质是‘众生均暖’，不是‘一部分暖，一部分寒’。”
他闭上眼睛，念出混沌初开时的古老咒文，咒文里混着西荒百姓的哭声、残魂的祈愿、南海仙的盼：
“以混沌为证，以苍生为凭，拘昊于凌霄，审其窃灵脉、害苍生之罪——凡七界生灵，皆可见证，皆可裁决！”
咒文落时，他掌心的混沌气突然炸开，化作一条金色的龙，龙身上嵌着无数细的光粒那是众生的执念。
一条光粒裹着石头的糖纸，贴在龙鳞上，像一面的旗。金龙朝着凌霄殿飞去，所过之处，灵脉的枯纹开始泛绿，西荒的冻土下钻出了草芽，南海的莲池里泛起了涟漪——
不是因为金龙的力量，是因为糖纸里藏着的“盼”：一个孩子对“甜”的简单渴望，竟成了唤醒灵脉的钥匙。
“我没忘。”
鸿钧的声音里没了之前的犹豫，满是决绝，
“当年的誓言，今日便捡回来！昊即刻拘拿，水镜全开让七界都看着，他的罪，要让七界的苍生都来审；
南海的灵脉，我亲自去补，带着仙、妖、人、冥四界的长老，一日不青，一日不回；那株七彩莲，就算耗损我的修为，也要让它重新开起来，给南海的仙，给西荒的残魂，一个盼头！”
喜欢鸿蒙劫双螺旋圣战请大家收藏：(m.132xs.com)鸿蒙劫双螺旋圣战132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