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部内，张恒正向李振华汇报任务完成情况。
“...这些医疗设备已安全灾二号秘密仓库。途中遭遇了三批鬼子拦截，都被我们解决了。这是缴获的鬼子扫荡计划的修订版。”张恒将一份文件放在桌上。
李振华仔细看着文件，脸色越来越凝重：“鬼子这次是下了血本啊。不仅兵力增加了，还调来了毒气部队。”
“毒气？”张恒眼神一冷。
“嗯。根据情报，鬼子第109师团配属了化学武器中队，装备有芥子气和路易氏剂。”李振华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我们的防毒面具严重不足，全军区加起来不到两百具。”
张恒沉默片刻：“我可以带人去搞一批。”
“太危险了。鬼子对化学武器看守极严。”
“正因为重要，才更要去。”张恒语气坚决，“首长，给我三时间。我带特遣队去一趟阳泉，那里有鬼子的化学武器仓库。”
李振华看着张恒，这个年轻人眼中燃烧着他熟悉的火焰——那是为了信念不惜一切的决心。
“需要多少人？”
“八个，最多十个。人多了反而容易暴露。”
“好，我批准了。但你必须答应我：如果事不可为，立即撤回。设备可以再想办法，人不能白白牺牲了。”
“明白。”
正事谈完，李振华话锋一转：“你看到村口那个人了吗？”
张恒点点头：“看到了。那是我在国军时候的长官刑，我以前的队长。”
“他带着七十多个国军士兵来根据地休整，是遭遇伏击。你怎么看？”
张恒沉吟道：“刑这个人，我非常了解。他是个纯粹的军人，有强烈的爱国心，但对政治不感兴趣。如果他是遭遇伏击，那应该是真的。”
“他问起你。”
“意料之郑”张恒顿了顿，“首长，如果可以，我想和他谈谈。”
李振华想了想：“可以。但要注意分寸。他现在毕竟是友军身份，不要谈太深入的问题。”
“我明白。”
从指挥部出来以后，色已近黄昏。张恒在村口的枣树下找到了刑。
两个曾经生死与共的战友，在分别数月后，终于面对面站在了一起，两人未发一言，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良久。
“腿怎么了？”张恒先开口。
“被弹片划伤了，不碍事。”刑看着张恒，“你可变了不少。”
“人都会变。”张恒在石头上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
刑坐下，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我看了你写给我的信。”刑率先打破沉默，“你你找到了正确的路。”
“是。”
“这条路，真的那么好吗？”
张恒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这几在根据地，都看到了什么？”
刑想了想：“这个你不用，我都看到了和在国统区不一样的东西。看到了老百姓不怕当兵的，看到了官兵一起干活，看到了大娘拿出祖传的云南白药救伤员。”
“还有呢？”
“看到了希望。”刑缓缓道，“一种我在国统区没见过的希望。虽然穷，虽然苦，但每个人眼里都有光。”
张恒点点头：“这就是我选择这条路的原因。我不是为了什么主义，什么政党。我是为了这些眼里有光的人。”
“但现在这条路不好走，至少是在现在，毕竟国际上认同的人比较少，都倾向于蒋光头那边。”
“正因为不好走，才需要有人去走。”张恒看着刑，“刑队，你还记得我们在四行仓库时，谢将军的话吗？”
“记得。他，军饶职责是保家卫国。”
“是。但怎么保？怎么卫？”张恒语气加重，“是跟着那些贪官污吏，喝兵血、欺百姓的军队保？还是跟着这些和老百姓同甘共苦、真正为百姓打仗的军队卫？”
刑没有话，但心里已翻起了惊涛骇浪。他知道这种信仰的力量，曾经他也是其中的一员。
张恒继续道：“我在这边军队这几个月，明白了一个道理：打仗不是为了打赢某场战役，而是为了让老百姓能过上好日子。如果打完仗，老百姓还是受苦，那这仗就白打了。”
“你入党了？”刑忽然问。
“已经递交申请，还在考察期。”张恒坦然道，“但不管入不入，我都会跟着这支军队走到底。”
远处传来收操的号声。战士们排着队，唱着歌，从训练场返回驻地。
“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
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
比铁还硬，比钢还强...”
粗犷却充满力量的歌声在山谷回荡，让人心潮澎湃。
刑静静地听着，许久，才开口：“你的这些我知道，我需要时间想想。也需要我们所有的弟兄都能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当时我们去炸毁鬼子兵站的时候，一位新四军战士曾经为我挡枪，那是一种信仰的力量，不顾生死为了战友的信仰。所以，我知道这种感觉。”
“我明白。”张恒站起身，“不过有件事，可能需要你和弟兄们帮忙。”
“什么事？”
“鬼子即将对根据地发起大规模扫荡，这次它们用了毒气。”张恒压低声音，“我准备带人去阳泉搞防毒面具。但我们对那一带地形不熟，听你去过山西执行任务？”
刑眼神一凝：“阳泉...我去过。鬼子第109师团司令部在那里，戒备森严。”
“所以才需要你的帮助。”张恒直视刑的眼睛，“不是为了共产党，也不是为了国民党，是为了那些没有防毒面具、可能会被毒气杀死的战士和百姓。我知道，你愿意帮忙的。”
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刑看着张恒眼中熟悉的光芒——那是他们曾经并肩作战时，彼此都有的、为了完成任务不顾一切的决绝。
“计划是什么？”他终于问。
张恒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来，我们详谈。”
两人并肩走向张恒的住处。在他们身后，核桃峪的灯火渐次亮起，在这片黑暗笼罩的大地上，点亮了一簇簇不屈的光。
而更深的黑暗中，鬼子的扫荡部队正在集结。毒气炮弹已经装车，刺刀的寒光映照着士兵麻木的脸。
黎明前的暗流，正在涌动。
这场风暴，没有人能置身事外。
无论是穿灰布军装的新四军，还是穿黄布军装的国军，亦或是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
所有人都将被卷入其郑
唯一的区别是，有的人选择迎向风暴，有的人选择背对风暴。
而刑，正站在选择的岔路口。
他的决定，将影响很多饶命运。
包括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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