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裹着桂花香钻进窗户时，陆沉正蹲在宿舍地板上，对着两个鼓囊囊的行李箱发愁。
其中一个是他刚买的二手行李箱，箱面印着褪色的星空图案。
李若雨“像我们看过的银河”；
另一个是李若雨的，米白色软皮箱，边角磨得发亮。
里面塞着她从新疆带回来的手工毯、杏干，还有半盒没拆的奶疙瘩。
“陆沉。”
李若雨端着杯热可可站在门口。
“你把我那盒玫瑰膏装哪儿了？”
“在这儿。”
陆沉从箱子底下翻出个雕花铁盒，递过去时指尖碰到她的手背。
“你上次‘要带点新疆的味道回家’，我特意让民宿老板装了三罐。”
李若雨接过铁盒，指尖蹭过盒盖上刻的“LY&Lc”。
是她上个月在喀什老城让匠人刻的。
“你总爱偷偷做这些。”
她低头笑。
“上次在赛里木湖，你‘要在行李箱里藏束花’，结果我翻到半干的薰衣草。”
“那是因为……”
陆沉挠头。
“我怕你路上无聊。”
“现在也可以无聊啊。”
李若雨把铁盒放进自己的箱子。
“反正……”
她抬头看他，“有你在。”
宿舍门被敲响时，王浩正光着膀子在阳台晾球衣。
他穿着大裤衩跑过去，开门看见刘嘉怡拎着个粉色收纳箱，发梢还沾着健身房的汗：
“嘉怡，你怎么来了？”
“帮你搬东西。”
刘嘉怡把箱子往地上一放。
“你上次‘宿舍抽屉塞不下’，我把你游戏手柄、篮球鞋全收进来了。”
她瞥见陆沉的行李箱。
“哟，陆沉这是要‘搬家’？”
“回我那套房子。”
陆沉挠头。
“之前全款买的，一直没收拾。”
“哇——”
刘嘉怡眼睛亮起来。
“陆沉你终于要住自己的房子了？”
她拽着王浩的胳膊晃。
“浩子，你听见没？陆沉要当‘房东’了！”
“听见了听见了。”
王浩笑着拍她肩膀。
“不过我估计他那房子，沙发上全是游戏杂志，冰箱里全是可乐。”
“才不是。”
陆沉反驳。
“我买了新的沙发套，是若雨挑的米白色。”
他转头对李若雨笑。
“还有厨房，我装了新的烤箱。”
“用来烤若雨买的杏干？”
李若雨接话。
“上次你‘杏干太硬，烤软了更好吃’。”
“对！”
陆沉点头。
“等会回去，我烤给你吃。”
刘嘉怡翻了个白眼：
“你们俩能不能别当着我的面秀恩爱？”
“不能。”
李若雨和陆沉异口同声，惹得刘嘉怡追着两人打。
下午三点，四人拖着行李箱下楼。
李若雨的米白色软皮箱轮子在水泥地上发出“咕噜噜”的响。
陆沉的二手行李箱跟着晃，里面传来相机镜头的轻微碰撞声。
王浩扛着刘嘉怡的收纳箱，刘嘉怡抱着个装着多肉植物的玻璃罐。
是她上周在花市买的。
“要放在陆沉的房子里，添点绿色”。
“对了。”
李若雨突然想起什么。
“张图昨给我发消息，让我带盒巴旦木回去。”
她从包里摸出个油纸包。
“她自己炒的，比外面买的香。”
“图图真好。”
陆沉接过纸包。
“等会回去，我给她寄箱新疆的葡萄干。”
“不用。”
李若雨笑。
“她肯定又要‘不用破费’。”
校门口的出租车站台，四人挤在遮阳棚下等车。刘嘉怡踮脚看手机：
“陆沉，你那房子在哪个区？”
“西城。”
陆沉报了个地址。
“离学校不远，打车二十分钟。”
“那挺好。”
王浩搭话。
“以后我们可以经常串门。”
他看了眼刘嘉怡。
“比如……嘉怡来你家蹭饭，我去打游戏。”
“想得美。”
刘嘉怡戳他。
“我得帮若雨整理书房，她那些古籍堆得满桌子都是。”
“若雨的书房？”
陆沉挑眉。
“我上次去，看见你把《突厥语大词典》当枕头。”
“那是因为……”
李若雨耳尖泛红。
“那本书的纸页摸起来像丝绸。”
“像丝绸？”
王浩大笑。
“你还不如‘像陆沉的怀抱’。”
“王浩！”
刘嘉怡追着他跑。
“你再乱，我就把你游戏账号注销！”
四人笑作一团，出租车司机不耐烦地按喇叭。
陆沉帮李若雨把箱子塞进后备箱，转身时碰到她的肩膀：
“若雨，你坐副驾，我坐后面。”
“为什么？”
李若雨问。
“因为……”
陆沉帮她系安全带。
“后面空间大，我能抱你。”
李若雨的脸瞬间红透，却没拒绝。
她伸手揪住他的衣角，转头对司机：
“师傅，去西城。”
车驶出校门时，刘嘉怡突然指着窗外：
“看！那棵银杏树！”
四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校门口的老银杏正飘着金黄的叶子。
阳光透过叶缝洒在地上，像撒了把碎金。
李若雨伸手接住一片，夹进随身的笔记本里。
那是她去年秋和李若雨一起拍的照片里的树。
“陆沉。”
她轻声。
“我们去年秋也在这里等过车。”
“嗯。”
陆沉点头。
“那你‘银杏叶落下来，像下了一场金色的雨’。”
“现在又落了。”
李若雨望着窗外。
“时间过得真快。”
“但没关系。”
陆沉握住她的手，“我们会一起看过很多很多次银杏。”
西城的阳光比学校更暖。
陆沉的房子是栋六层老楼，外墙刷着米黄色涂料，阳台爬满了绿萝。
李若雨站在门口，仰头看二楼的窗户。
窗帘是她选的浅蓝格子，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的绿萝叶子。
“到了。”
陆沉掏出钥匙开门。
“你先进。”
李若雨跨进门，首先闻到的是淡淡的奶香味。
陆沉买了台烤箱，正在厨房烤饼干。
“陆沉，你烤了什么？”
“蔓越莓饼干。”
陆沉从厨房探出头。
“你‘喜欢吃酸的’，我加了柠檬汁。”
厨房的台面上摆着刚烤好的饼干，金黄酥脆，表面撒着细碎的糖霜。
李若雨捏起一块，咬了一口：
“嗯……酸酸甜甜的，好吃。”
她的指尖沾了糖霜，伸手去擦，却被陆沉抓住手腕。
“用舌头舔。”
“陆沉！”
李若雨脸腾地红了。
“你耍流氓！”
“真的好吃。”
陆沉认真地。
“比你上次买的曲奇还好吃。”
“油嘴滑舌。”
李若雨戳他，却把剩下的半块饼干塞进他嘴里。
王浩和刘嘉怡站在客厅，看着厨房里的情侣。
王浩捅了捅刘嘉怡的胳膊：
“看见没？陆沉这恋爱谈得，比我们当年还黏糊。”
“那当然。”
刘嘉怡笑着点头。
“若雨姐以前改论文时总板着脸，现在……”
她指了指厨房，“笑起来眼睛都弯成月牙。”
下午，四人开始整理陆沉的房子。
李若雨翻出一个纸箱，里面全是陆沉大学时的东西：
褪色的篮球服、写满公式的草稿纸、还有张泛黄的合影。
是大一军训时，陆沉和室友们站在操场边的合照。
“这张照片。”
李若雨指着照片里的陆沉。
“那时候你才十八岁，头发比现在长。”
“那时候我总‘以后要留长发’。”
陆沉笑着把照片收进相框。
“后来你‘太长了，扎头发麻烦’。”
“我没。”
李若雨反驳。
“你‘太热了，打球不方便’。”
“反正都一样。”
陆沉把相框挂在墙上。
“现在这样，挺好。”
王浩在另一间卧室整理自己的东西，刘嘉怡抱着多肉植物跟进去：
“浩子，你把这盆仙人掌放窗台吧，晒得到太阳。”
“好。”
王浩把花盆放在窗台上。
“嘉怡，你选个位置。”
“我选床头。”
刘嘉怡把另一盆多肉放在床头柜上。
“这样每起床都能看见。”
“你呀。”
王浩笑着揉她的头发。
“就知道臭美。”
傍晚，四人一起去附近的菜市场买菜。
李若雨挑了把新鲜的空心菜，陆沉选了块带皮的五花肉。
王浩买了袋虾条，刘嘉怡则蹲在鱼摊前挑鲫鱼：
“老板，这条鱼眼睛亮，新鲜。”
“若雨。”
陆沉拎着菜篮子。
“晚上做糖醋排骨好不好？”
“好。”
李若雨点头。
“我帮你剥蒜。”
“我帮你洗青菜。”
刘嘉怡挽住李若雨的胳膊。
“我帮你切肉。”
王浩跟在陆沉身后。
菜市场的黄昏很热闹，商贩的吆喝声、顾客的讨价还价声、自行车铃铛声混在一起。
李若雨挽着刘嘉怡的手臂，陆沉和王浩走在前面，两饶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
落在青石板路上，落在菜篮里的菜叶上，落在彼茨笑容里。
“陆沉。”
李若雨突然。
“我们明去超市买个冰箱好不好？”
“好。”
陆沉点头。
“你要放什么？”
“酸奶、冰淇淋、还有你爱喝的可乐。”
李若雨歪头。
“对了，再买袋大米。你上次‘要自己煮米饭’。”
“嗯。”
陆沉握住她的手。
“都听你的。”
晚上，四人在陆沉的新家里吃火锅。
李若雨煮了番茄锅底，陆沉涮了片五花肉，蘸零麻酱：
“嗯，好吃。”
“那当然。”
李若雨笑着给他递了双筷子。
“我调的酱。”
王浩夹了块冻豆腐，吸饱了汤汁：
“浩子我宣布，这是我在学校外吃过的最好吃的火锅！”
“那必须的。”
刘嘉怡夹了颗虾滑。
“毕竟是我挑的虾。”
李若雨望着他们，突然：
“陆沉，你觉得……我们现在幸福吗？”
“幸福。”
陆沉放下筷子。
“比在新疆看星星还幸福。”
“我也是。”
李若雨点头。
“以前总觉得‘幸福’是很远的事，现在……”
她伸手碰了碰他的手背。
“原来幸福就是和你一起吃火锅，和王浩、嘉怡一起打打闹闹。”
陆沉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捧起她的脸，低头吻她的嘴角：
“若雨，我会让你一直这么幸福。”
“嗯。”
李若雨靠在他肩头。
“那你要做到。”
深夜，陆沉和李若雨躺在刚铺好的床上。
李若雨抱着他送的毛绒熊，陆沉则搂着她的腰。
窗外的月光透过绿萝的叶子洒进来，落在床头的相框上。
那是他们在喀纳斯拍的合影，李若雨靠在他怀里，发梢沾着雾珠。
“陆沉。”
李若雨轻声。
“我们明要不要去拍婚纱照？”
“现在？”
陆沉愣住。
“嗯。”
李若雨点头。
“我昨刷朋友圈，看见有人拍森系婚纱照，特别好看。”
她抬头看他。
“你想拍吗？”
“想。”
陆沉握住她的手。
“但……”
他顿了顿。
“我更想到法律年龄后娶你。”
李若雨的脸瞬间红透。
她伸手捂住他的嘴：
“陆沉弟弟，你能不能别这么直接？”
“不能。”
陆沉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我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我要娶你。”
李若雨望着他认真的眼睛，忽然笑了：
“好。”
她踮脚吻他的唇。
“但我们先拍婚纱照，好不好？”
“好。”
陆沉点头。
“等你挑好婚纱，我们就去。”
月光漫进房间，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落在李若雨的发间，落在陆沉的心里。
那里装着满满的，关于未来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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