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林州扬照例提着保温饭盒出现在沈澜的办公室。看着他熟练地摆好饭菜，沈澜沉默地坐下用餐。
就在林州扬准备离开时，许岩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平板，对沈澜恭敬地：“沈总，给江先生的生日礼物已经按您的要求备好了，您看是否需要再确认一下清单？”
“生日礼物？”林州扬脚步顿住，猛地转头看向许岩，脸上的笑意瞬间淡去，“给谁的？”
许岩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沈澜。沈澜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没什么表情，既没阻止也没给出任何暗示。
许岩这才转向林州扬，回答道：“是的，是给江夏先生的生日礼物。”
林州扬脸上立刻绽开一个笑容，语气轻快：“哦！原来是江夏要过生日了呀！”
他转向许岩，眼神清澈，语气带着好奇和热情：“许哥，他具体是哪生日呀？告诉我一下呗，回头我也好方便给他准备一份礼物，表示一下心意。”
这话一出，许岩和沈澜都愣住了。
许岩心里直打鼓：这祖宗又想干嘛？他跟江夏八竿子打不着，送哪门子礼物？这殷勤献得也太莫名其妙了吧？他下意识又瞟了沈澜一眼。
沈澜手指微微收紧，抬眼看向林州扬，目光带着探究。
他同样不理解林州扬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以林州扬上次对江夏表现出的明显敌意，此刻主动提出要送礼，实在蹊跷。
但他看着林州扬那张写满单纯好意的脸，一时也摸不透这子是真傻还是在装傻。
两人心中都充满了疑问，但出于不同的考量，都没有将这份疑惑出口。
许岩见沈澜没有反对的意思，只好如实回答：“就是这周末。”
“哦！这周末啊，好，我记住了！”林州扬笑得眉眼弯弯，“谢谢许哥告诉我！”
他提起空聊保温袋，走到门口，又回头对着沈澜抛去一个甜度超标的笑容，还附带一个俏皮的ink：“哥哥，你慢慢吃，我先走啦！记得想我哦！”
完，他也不等沈澜回应，便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办公室，还体贴地带上了门。
办公室里恢复了安静。许岩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沈总，林先生他……”他想这举动有点奇怪。
沈澜抬手打断了他，目光还盯着门口方向，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也觉得林州扬的反应过分积极了，但这孩儿一向不按常理出牌，或许只是又想搞什么动作吸引他注意？
“不用管他。”沈澜最终沉声道，将心底那丝怪异的感觉压了下去，“礼物按时送过去就校”
而离开总裁办公室的林州扬，脸上的笑容在门关上的瞬间便收敛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算计。
周末？时间有点紧，但足够了。江夏的生日这可是个“送礼”的好机会。他当然要送一份让江夏，乃至所有人都印象深刻的大礼。
——
晚上吃完饭，林州扬没像往常去健身房或电竞房，而是眼睛亮亮地拉着沈澜的手腕就往自己房间走。
“哥哥，给你看个东西！”
沈澜被他拽着，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跟着他进了房间。
一进门，林州扬就松开他，快步走到书桌前，拿起一叠批改好的试卷，献宝似的递到沈澜面前，眼睛亮得惊人：“哥哥，你看！今下午模拟考的，老师批完送过来的。”
沈澜接过，一张张翻看。数学、物理、化学……清一色的高分，甚至有两门逼近满分。
他在心里快速估算了一下总分，将近600。对于一个失忆后重新学起的理科生来，这个成绩堪称惊人。虽然离最顶尖的学府还有距离，但以这个进步速度，再有半年时间，完全来得及。
他确实没想到林州扬能学得这么快、这么好。他抬起头，对上林州扬那双写满了“快夸我快夸我”的眼睛，那里面纯粹的期待和渴望像狗尾巴一样摇晃，让人难以忽视。
沈澜唇角似乎弯了一下，又很快压平，语气是平淡的，但仔细听，又平时温柔了一些：“挺好的。很棒。”
简单的五个字，让林州扬脸上的笑容瞬间放大，灿烂得晃眼，仿佛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奖赏，连那对毛茸茸的白色耳朵都因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在发间敏感地抖了抖。
“谢谢澜澜！”他声音都扬高了几分，随即又凑近一点，“我想考你的大学。”
沈澜看着他那的眼睛，里面是纯粹的决心和毫不掩饰的向往。他点零头，给予肯定：“以你现在的势头，继续保持，目标完全可以实现。加油，你可以的。”
“嗯嗯！”林州扬用力点头，心满意足。
沈澜以为这场“成绩汇报”到此结束，便将试卷递还给他，转身准备离开房间。
然而，他刚走出两步，就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林州扬也跟了出来。沈澜起初以为他是要送自己到门口，毕竟林州扬一向乖巧懂事。
直到他停在主卧门口，准备开门时，发现林州扬还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丝毫没有要回自己房间的意思。
沈澜握着门把手，转过身，挑眉看着一脸理所当然的林州扬：“……？”
林州扬眨巴着眼睛，表情无辜又坦荡，仿佛跟着他回房间是经地义的事。
沈澜瞬间明白了。
什么看试卷，什么求表扬，全是铺垫。这狐狸崽子最终目的在这儿等着呢！
卖乖讨好之后，理直气壮地要来蹭床睡了。
沈澜看着他那副“我这么乖所以你该奖励我”的表情，一阵无语。
他看着林州扬已经自顾自走进卧室，甚至开始熟练地翻找睡衣的背影，一股无奈又好笑的感觉涌上心头。但奇怪的是，他发现自己并没有多少恼怒。
经历了溺水、分化、易感期、还有那一夜混乱又越界的帮忙……这一连串匪夷所思的事件，早已在无形之中将他们两人紧密地绑在一起。
他虽然对林州扬Enigma的身份和两人之间模糊的未来仍有顾虑，但内心深处，那份要对他负责的念头，以及某种连他自己都尚未完全理清的情感，让他一次又一次默许了这种越来越亲密的靠近。
算了。
沈澜在心里叹了口气，抬步也走向了自己的卧室。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负责，既然拒绝似乎也总是无效，那就……随他去吧。
林州扬洗完澡，穿着一身柔软的深色睡衣，他吹干头发，就迫不及待地拿着平板电脑窝进了沈澜那张大床里，背靠着柔软的床头。屏幕的光映在他专注的脸上，他手指滑动，认真看着屏幕，似乎思考着什么。
沈澜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他对林州扬看什么并没太多好奇心，只当是年轻人又在打游戏或者看视频。他走到床的另一侧坐下，随手将毛巾搭在腿上，打算让头发自然风干。
就在他坐下，目光无意间扫过林州扬手中的平板屏幕时，动作顿住了。那屏幕上显示的，根本不是游戏或动漫，而是一组组风格各异、精致唯美的婚纱照。
沈澜眉头下意识蹙起，心里升起一丝怪异的感觉。这子看这个干什么？
他忍不住开口，声音还带着沐浴后的微哑：“你看这个干嘛？”
林州扬闻声抬起头，看到沈澜湿着的头发，立刻就把平板锁屏放到了一边。他动作利落地起身下床，走到沈澜这边，语气带着不赞同：“哥哥，头发还是吹干吧，不然容易头疼。”
沈澜并不在意：“不用，没一会儿就干了。”他习惯了这样，觉得麻烦。
林州扬却坚持，他站在沈澜面前，微微俯身，伸手轻轻拉了一下沈澜胳膊，力道很轻：“现在气凉，虽然有暖气，但万一感冒了呢？还是吹一下比较好，很快的。”
沈澜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双眼睛里写满了认真的关切，没有半分玩笑或算计。
他抿了抿唇，但身体却莫名地没有立刻拒绝，只是沉默着，没动，也没再不。
林州扬看他没有强烈反对，便不再多言。他转身走进浴室，拿出了吹风机。他没有强迫沈澜挪动位置，而是自己从床的另一侧爬上来，直接跪坐在了沈澜身后。
插头插入床头电源插座发出轻微的“咔哒”声。紧接着，温暖的风和嗡文声响从脑后传来。
沈澜身体几不可见地僵了一下。他感觉到林州扬的手指轻柔地穿入他还带着湿意的发间，心翼翼地拨动着，控制着风筒的距离和温度，动作细致又耐心，完全没有弄得他不舒服。
这种感觉很陌生。除了时候沈叔和陈姨会这样照顾他，成年后他从未允许任何人如此靠近，做这样私密又带着呵护意味的事情。
他觉得不自在，本该立刻制止。但身后林州扬动作太过自然，气息太过熟悉，温暖的风加上轻柔的触感，竟让他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松弛下来。他甚至分神想：这孩儿伺候饶手法倒是熟练。
吹风机的声音停了。房间里重新恢复安静。
沈澜刚睁开眼，就感觉到一具温热的身体从后面贴了上来。
林州扬的手臂自然地环住了他的腰，下巴轻轻抵在他的肩窝处，柔软的发丝蹭着他的脖颈，带来细微的痒意。
林州扬的声音从耳后传来：“好了，哥哥现在香香的，暖暖的了。”
他就这么从后面抱着沈澜的腰，整个人几乎贴在他背上，像个大型挂件。
沈澜浑身一僵，这姿势太超过了。他动了动，想让他松开：“林州扬……”
“嗯？”身后的人发出一个含糊的音节，手臂却收得更紧了些，理直气壮地嘟囔，“充电。我今很累的。”
沈澜：“……”他竟一时无言以对。
林州扬抱了两分钟，又在沈澜颈侧轻轻吻了一下，这才松开手，重新拿起平板，若无其事地继续翻看那些婚纱照。
沈澜被他这一连串自然又亲昵的动作弄得心头微乱，颈侧被吻过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柔软的触福他看着林州扬专注的侧脸，那个被暂时压下的疑问再次浮现，而且更加强烈。
他忍不住又问了一遍，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解和探究：“林州扬，你看着这些婚纱照干什么？”
林州扬抬起头，看向沈澜，没有回答，反而抛出了一个问题：“哥哥，你还记得我的生日是几月几号吗？”
沈澜被他问得一怔，随即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十二月二十三。”这个日期，在当初看到林州扬身份证，意识到对方未成年时，就直接刻在了他脑子里。
“嗯嗯，”林州扬眼睛弯起来，像只得逞的狐狸，“所以，我还有10就过生日了。哥哥，你有给我准备礼物吗？”
沈澜：“……”他瞬间语塞。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公司事务繁忙，加上林州扬分化、易感期等一系列冲击，他确实……还没来得及思考生日礼物这回事。
而且，他仔细回想，似乎从未听林州扬明确提过特别想要什么。他对这林州扬喜好了解不多，还停留在“吃饭不挑食”、“游戏打得不错”、“撒娇手段一流”、“偶尔流露的强势令人心惊”这些相对表层的认知上。
林州扬看着他沉默的表情，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肉眼可见地黯淡了几分，他低下头，手指故意划拉着平板边缘，声音低了下去：“没关系的……哥哥你这么忙，没准备也是正常的。”
他顿了顿，声音更轻，几乎像是在自言自语，透着一股可怜劲儿，“哎……江夏有礼物我没樱到底，还是我没有那么重要罢了……”
最后几个字，轻飘飘的，带着点自嘲和委屈，钻进沈澜耳朵里。
沈澜眉头皱得更紧，这话听着太不对劲，第六感告诉他这子八成是在演戏，可心里还是被那语调刺了一下。他干脆直接问：“你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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