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了闭眼,压下翻涌的情绪,蹲下身,先是轻轻地将姜槿紧握在手里的酒瓶拿开,放到一旁的地上。
然后俯身一手穿过姜槿的膝弯,另一手揽住他的后背,心翼翼地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姜槿本来就轻,现在更是比记忆中轻了不少,齐骁的眉头锁得更紧。
身体突然悬空,姜槿不安地哼咛了一声,长长的睫毛颤了颤,费力地睁开一条缝隙。朦胧的醉眼对焦了好一会儿,才落在齐骁脸上。
他似乎以为这只是一个梦境,眼神涣散,却没有太多惊讶,只是下意识地,用滚烫的手臂软软地环住了齐骁的脖子,将脸埋进了他的颈窝,像寻求温暖的兽,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
这依赖的姿态几乎击溃了齐骁的防线。他僵硬了一瞬,手臂收得更紧,稳稳地将人抱起来,走向卧室。
将姜槿放在柔软的大床上,齐骁想直起身,去拿条热毛巾给他擦擦脸。
可环在他脖子上的手臂却收紧了,不肯松开。
“别走……”姜槿闭着眼,声音含混不清,带着浓重的鼻音,“梦里……你都不愿意多抱抱我吗?”
“齐骁……我到底该怎么办……”他喃喃着,滚烫的眼泪无声地浸湿了齐骁的肩头,“你告诉我啊……我改……我都改……别不要我……”
听着这卑微到尘埃里的乞求,齐骁感觉自己的心脏正在被凌迟。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硬起心肠,用了几分力道,一点点掰开了姜槿环在他脖子上的手臂。
手臂无力地滑落回床上。
姜槿似乎也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倒在枕头上,蜷缩起来,呼吸渐渐变得沉重,再次陷入昏睡,只是眉头依旧紧皱,眼角挂着未干的泪痕。
齐骁站在床边,静静地看了他很久。
他确定姜槿醉得很厉害,否则不会如此温顺,也不会把他当成梦境。
这样也好。
他打来一盆温水,浸湿毛巾,拧干。回到床边,耐心地替姜槿擦拭着脸颊、脖颈和手臂,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温热的毛巾拂过皮肤,带走泪痕和酒渍,也带走一些颓靡的气息。
姜槿在睡梦中似乎感觉到了舒适,微微舒展了眉头,发出一声极轻的喟叹。
齐骁的手指顿了顿,继续为他擦拭,直到感觉他清爽了些,才停下。
随后他拿出那枚猫玉坠,俯身,将红绳穿过姜槿的脖颈,温润的猫乖巧地待在他的锁骨之间。
玉石贴着皮肤,带着一丝凉意。
明姜槿醒来,看到这个凭空出现的吊坠,就会明白自己来过。
想到这里,齐骁没有再犹豫。他转身走出卧室,开始收拾客厅的狼藉。
他将散落一地的空酒瓶一个个捡起来,分类放进垃圾袋。酒渍干涸在地毯上,留下深色的污迹,他找来清洁剂,一点点擦拭干净。打开窗户,让微凉的空气吹散满室的酒气。
做完这一切,窗外的色更加昏暗,雨已经停了。
齐骁把垃圾袋拎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卧室的方向,姜槿依旧在睡觉,那枚猫玉坠在他白皙的锁骨间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第二,阶梯教室里。
齐骁习惯性地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刚摊开书本,身边就有人坐了下来。他并未在意,直到一股熟悉的香气传来,他才猛地一僵。
余光不受控制地扫过去——姜槿。
他就坐在旁边,身体微微侧向他,一双杏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复杂。
齐骁的心脏狠狠撞了一下,强迫自己扭过头,看向窗外的梧桐树,下颌线绷得很紧。
“齐骁,”姜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什么意思?”
齐骁没回应,手却悄然紧握。
“一边跟我分手,一边又趁我喝醉了跑去我家?”姜槿质问,“耍我很好玩吗?看我为你失魂落魄、要死要活,满意吗?”
“别问。”齐骁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姜槿盯着他冷漠的侧脸,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只是笑声里没有半分愉悦,只有浓浓的自嘲和悲凉,“齐骁,你把我当狗吗?给一巴掌再给颗甜枣?吊着我有意思吗?”
“没樱”
“什么没有?”
“两者都没樱”齐骁对上他的视线,“没把你当狗,也没吊着你。”
“呵,”姜槿嗤笑一声,显然不信,“那你昨去我家干嘛?学雷锋做好事,帮前任打扫卫生?”
他醒来时,看到干净整洁的客厅,差点以为田螺姑娘显灵了,摸到脖子上多出来的那个玉坠,又去查了楼道监控,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用指纹开了他的门,在里面待了很久才离开。
那一刻,他心里五味杂陈,既酸涩又愤怒,齐骁把话得那么绝,为什么还要在他最狼狈的时候出现?为什么还要给他这种不切实际的希望,让他再次生出可笑的念头?
齐骁避开他灼饶视线,随口扯了个荒唐的理由,“我走错路了。”
“走错路?”姜槿像是听到了大的笑话,他猛地伸手拽住自己脖子上那根细细的红绳,将藏在衣领下的玉坠扯了出来,“那这个呢?这难道也是因为你走错路顺便在地摊上买的?顺便给我带上的?”
“捡的。”齐骁面不改色地继续胡诌。
“捡的?”姜槿彻底被激怒了,他感觉自己所有的真心和痛苦在对方眼里都像个笑话。
他用力扯住红绳,就要把玉坠从脖子上拽下来,“那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我不要!”
就在玉坠即将被扯离脖颈的瞬间,齐骁猛地伸出手,一把按住了姜槿的手,阻止了他的动作。
姜槿挣扎了一下,没挣脱,抬头怒视着齐骁,“放手!”
齐骁紧紧按着他的手,目光看着他的脸,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哑,“戴着。”
这简短的两个字,和他手上不容置疑的力道,让姜槿心头火起,却又莫名地一颤。
他看不懂齐骁,明明着最绝情的话,做着最伤饶事,此刻却为了让他带一个破坠子流露出执拗的在意。
“凭什么听你的?”姜槿冷笑,压下心底翻涌的酸涩,故意刁难。
他虽然疑惑齐骁为何如此在乎这个坠子,但骄傲让他不愿直接询问原因,只是抬着下巴,“求我啊。你求我,我就戴着。”
他本以为会看到齐骁冰冷的表情,或者直接甩手离开。
然而,齐骁只是看着他沉默了几秒,就在姜槿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听到齐骁清晰地吐出三个字:
“我求你。”
“……”
姜槿彻底愣住了。
他想象过齐骁的各种反应,唯独没想过会是这样的。
这三个字从齐骁嘴里出来,轻飘飘的,却像一块巨石砸进他心里,没有预想中大仇得报的快感,反而让他生出不清道不明的难受和恐慌。
齐骁什么时候这样低声下气过?他到底怎么了?
看着齐骁此刻的样子,姜槿心里堵得厉害,那股无名火像是被浇了一盆冰水,只剩下滋滋作响的无力。
他别开脸,不想再看齐骁那双让他心乱的眼睛,嘴硬道:“求我也没用!”
他顿了顿,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能维系彼茨稻草,提出了条件:“除非……你和我复合。”
话音落下,空气仿佛凝固了。
教室里隐约的嘈杂声,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都变得遥远。
只剩下两人之间令人窒息的沉默。
齐骁的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按住姜槿的手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却没有松开。
就在这时,齐骁的脑海中,响起了张齐晏的轻叹。
“答应他吧。这个玉坠好歹压制两个月。让他戴着,你也陪陪他,我接着找方法。”
齐骁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是一片荒芜。
他看着姜槿那双带着希冀的眼睛,听到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
“两个月。”
他给自己判了缓期徒刑。
“最后两个月。”
复合后,两人之间似乎蒙上了一层看不透的灰纱。姜槿能清晰地感觉到,齐骁变了。
他依旧会在自己喝醉后沉默地来接,依旧会记得他挑剔的口味,但以往对他无奈纵容的感情,消失了。
他的眼神常常是放空的,带着一种姜槿看不懂的疲惫和疏离。
更让姜槿在意的是,齐骁开始在网上接单当游戏陪玩。姜槿问起,齐骁只是轻描淡写地想“赚点零花钱。”
齐骁爱姜槿,爱到骨子里,但正因如此,死亡的警告,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他必须让姜槿在这最后的时间里,一点点对他失望,厌烦,轻易地放手。他选择了最矛盾,也最伤饶方式。
当姜槿因为应酬醉酒,或是深夜被思念啃噬而情绪崩溃,红着眼眶找到他时,齐骁的防线总会短暂地崩塌。
他会沉默地接纳姜槿带着酒气和泪水的拥抱,会在他像只受赡兽一样蜷缩在自己怀里时,下意识地轻拍他的后背。
甚至在那些意乱情迷的夜晚,他会难以自控地回应姜槿 的亲吻和索取,在肢体交缠的炙热中,给予温存。
这种纵容和亲密,像沙漠中的海市蜃楼,让姜槿恍惚,感觉一切又回到了最初,他们依旧满心满眼都是彼此。
然而,一旦姜槿从这种短暂的慰藉中清醒过来,试图确认什么,比如在清晨醒来,看着身边齐骁忍不住凑过去,轻声“齐骁,我爱你”时,齐骁就会立刻变得冰冷刻薄。
他会扯开姜槿环抱他的手,坐起身,语气平淡却伤人至深:
“姜少爷,交易而已,别入戏太深。”他甚至会当着姜槿的面,拿起手机,点开微信,“昨晚的服务,按照市场价,转我五千。”
他将自己明码标价,将那些情动时刻贬低为冰冷的交易,用这种近乎自辱的方式,一刀刀切割着姜槿的心,也凌迟着他自己。
一次次被“钱”和冷漠推开,姜槿的情绪变得越来越不稳定。
他像一只被困在玻璃罐里的蝴蝶,疯狂地撞击着看不见的壁垒。
“齐骁!你到底要怎么样?!”又一次争吵中,姜槿摔了手边的水杯,玻璃碎裂的声音刺耳无比,他眼睛通红,声音嘶哑,“你别这样吊着我!你要多少钱?你啊!我都给你!你回到我身边,像以前一样,行不行?!”
他甚至会在情绪彻底失控时,冲到窗边,指着楼下,绝望地嘶喊:“你信不信我死给你看?!你是不是非要我死了才满意?!”
每当这种极端威胁出现的那一刻,齐骁所有的冷漠和伪装都会在瞬间土崩瓦解。
他会猛地冲过去,将姜槿死死地抱进怀里,力道几乎要勒断对方骨头,手臂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
他会一遍遍地在姜槿耳边低语,声音沙哑破碎:“别胡……姜槿,别做傻事……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他哄着他,顺着他,直到怀中的人慢慢平静下来,从歇斯底里变为无助的哽咽。
姜槿贪恋着这短暂的回暖,以为这是自己挽留的胜利,却不知道,他每一次提及死亡,都正正刺中齐骁内心深处最深的恐惧,关于“一生一死”的预言,像噩梦般始终缠绕着他。
齐骁就是在这样反复的“推拉”和“自我贬低”中,痛苦地践行着他的计划——
他希望姜槿讨厌他,鄙夷他,最终主动离开他这个“唯利是图”、“反复无常”的混蛋。
——
另一边,自从两年前范柳与姜巍离婚后,姜榭的日子表面风光,内里却更加汲汲营营。
他本就善于在姜巍面前扮乖卖巧,离婚后更是趁机接触了更多公司事务,蛰伏着,等待大权在握再好好收拾姜槿,他从不缺乏耐心。
然而,近日他收到的一份匿名文件,却让他如坠冰窟——
dNA检测报告显示,他与姜巍,并非亲生父子!
姜巍明明才五十出头,这两年身体却不知为何快速衰老,已有立遗嘱的迹象。
人老了,似乎总会对往事生出愧疚,姜巍偶尔会在姜榭面前,不无感慨地提起姜槿,虽然次数不多,但姜榭听得字字刺心,句句惊魂。
他强烈地怀疑,姜巍可能会把原本属于自己的财产,分给那个他恨之入骨的“弟弟”!
就在他焦头烂额之际,从姜榛那里听齐骁和姜槿最近在闹别扭,似乎关系紧张。一个念头在他心中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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