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和饥饿,是猫妈妈离开后,这个家庭面临的最直接、最残酷的敌人。
弟妹们依偎在母亲似乎还残留着些许温热的身体旁,不安地蠕动着,细弱的叫声从最初的困惑,逐渐变成了明确的哀鸣。“咪…饿…”
狸花站在巢穴入口,望着外面被雨水洗刷后、显得格外清冷的世界。母亲的遗体需要处理,但它现在没有能力安葬她。更重要的是,活着的孩子们需要食物。
它必须出去。必须找到吃的。
它回头,最后一次深深看了一眼仿佛沉睡的母亲,然后用头轻轻拱了拱靠得最近的白和三花妹,喉咙里发出一种低沉而稳定的呼噜声,传递着“等我回来”的信息。它又用警告的眼神看了看最不省心的橘和黑,示意他们待在窝里。
然后,它转过身,义无反关踏出了那个它从未独自离开过的纸箱巢穴。
外面的世界,瞬间变得无比庞大。杂草像高大的树木,一滴残留的雨水从叶尖坠落,砸在它头上,都像是一颗石子。各种复杂的气味涌入鼻腔——潮湿的泥土、腐烂的叶子、远处垃圾箱传来的馊味,还迎…其他动物留下的、充满威胁的气息。
它匍匐下身体,利用草丛的阴影隐藏自己,每一步都走得心翼翼,警犬的本能在此刻被猫的躯体完美执校它需要寻找任何可以果腹的东西。
一只慢吞吞爬行的鼻涕虫出现在眼前。它凑过去嗅了嗅,一股黏液的气味。它尝试着用爪子碰了碰,黏糊糊的触感让它立刻缩回了爪子。不行,这个不能吃,弟妹们肯定也咽不下去。
几只蚂蚁排着队走过。它盯着看了一会儿,放弃了。这玩意儿塞牙缝都不够,而且不定还有毒。
它需要一个真正的猎物。它回忆起猫妈妈教导的,关于潜伏和扑击的要领,也回忆起作为警犬林晓时,追踪气味和判断动静的经验。
它捕捉到了一丝微弱的气味——老鼠。它立刻屏住呼吸,整个身体伏低,耳朵竖立,瞳孔收缩成一条细线,紧紧盯着气味传来的方向。在一堆落叶下,有轻微的窸窣声。
它耐心地等待着,像一块石头。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巢穴里弟妹们的哀鸣似乎就在耳边催促,但它强迫自己冷静。冲动是狩猎的大担
终于,一只灰褐色、个头不的老鼠警惕地探出了头。
就是现在!
它后腿发力,猛地扑了出去!动作迅猛,如同出膛的炮弹!
然而,它高估了这具幼身躯的力量和协调性。扑击的距离计算失误,它没有准确地按住老鼠,只是爪子擦过了老鼠的尾巴。
“吱!”老鼠受惊,反应极快地转身就逃,钻向旁边的缝隙。
不能让它跑掉!这是活下去的希望!
一股狠劲从心底涌起。它几乎是凭着本能,再次发力前冲,在黑好奇探索时发现的一条狭窄“通道”——两块砖头之间的缝隙——前,截住了老鼠!这一次,它没有再用爪子,而是直接张开了嘴,用尚且稚嫩但尖锐的乳牙,狠狠地咬了下去!
位置不对!没有咬到要害!老鼠疯狂地挣扎扭动,锋利的爪子划破了它的嘴角,带来一阵刺痛。一股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
它死死不松口,用全身的重量压住老鼠,四只爪子紧紧箍住。老鼠的力气比它想象的大,拖着它在泥地上滑动。它被甩来甩去,头晕目眩,但嘴上的力道没有丝毫放松。它想起了作为警犬时,那种一旦咬住就绝不松口的执拗。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十秒,却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身下的挣扎渐渐微弱,最终停止了。
它松开口,剧烈地喘息着,的身体因为脱力和肾上腺素的消退而微微颤抖。嘴角火辣辣地疼,身上沾满了泥泞和老鼠的毛。它看着脚下这只几乎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猎物,心中没有喜悦,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疲惫和“完成了”的释然。
它叼起沉甸甸的老鼠,步履蹒跚地往回走。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当它拖着猎物,狼狈不堪地出现在纸箱入口时,巢穴里的哀鸣停止了。四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它,以及它带回来的东西。
橘第一个冲上来,兴奋地围着老鼠打转,想下口又有点不知所措。黑也凑过来嗅闻。白和三花妹则有些畏惧地看着这个血淋淋的东西。
狸花放下老鼠,疲惫地趴了下来。它用爪子将老鼠推到弟妹们面前,发出鼓励的短促叫声。
饥饿最终战胜了恐惧。在橘试探性地咬下第一口后,其他猫也终于围了上去,开始艰难地撕扯、吞咽。
看着弟妹们狼吞虎咽的样子,嘟嘟舔了舔自己嘴角的伤口。第一次狩猎,成功了。但这只是开始。未来的路,还很长,很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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