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任布行要上来撕人,吕木棠也有暴走的迹象,情急之下周终于想起在干嘛,忙道,“哦,对,祭词!”
当即排众而出,站在净坛中间,先咳嗽两声清清嗓子,张开嘴却不由停住了。
啥词来着?
任布行用力握住手中的龙头拐,指节都开始变白,也不知是准备打人还是太过紧张。
“啊!”周先是高呼一声震住全场,给自己争取时间回想内容。
一连几个啊过去,功夫不负有心人,周终于想起来准备好的祭词,便气势恢宏的唱道,
“分院弟子排成排,
修仙大戏一台台,
有男有女会怎样?
元婴抱出来!”
听他终于开口,任布行松了口气,刚松完就发现想的简单了,这词……还不如忘了呢。
周可不知道任布行怎么样,他只想努力的干好本职工作,这才吹完弟子哪能轻易结束,所以继续高声唱道,
“今年梅花开的早,
修仙要去哪家找,
杭城分院师姐多,
你好我好大家好!”
完周满意的点零头,再度清了清嗓子,心想该轮到吹院长了,便再度满怀深情的开口高唱,
“新一代的胭脂粉,
新一代的人,
新一代的任布行,
他洗澡不关门,
为什么不关门呢?
他房里藏个人……”
周正唱的起兴,任布行不乐意了,好家伙编排到院长头上还能行?赶紧抬手打断道,“我就不用歌颂了,直接下一环节吧。”
周还以为院长是脸皮薄,便乖巧的点零头道,“那就不歌颂院长了,正好后边的词也不雅,那我就直接唱总坛吧。”
任布行的本意是跳过唱词环节,哪成想周认为是把他的词给跳了,看着他热情高涨的模样,心知拦是拦不住的,黑着脸站在原地,心想熬过去就好了。
周已经不满足于只是唱词,只见他围着净坛转一圈,最后沉腰立马做怒目惊堂状,完美的亮完了像才继续祭词大业,
“大马车跑的快,
上边坐个老太太,
不吃饭不吃菜,
你奇怪不奇怪,
奇怪也不奇怪,
全靠车头带!”
周越唱越兴奋,身体已经开始有了舞动的迹象。
任布行就算是铁打的脸皮也受不了了,再度打断道,“行了行了,周元子辛苦,剩下没你事了,回去凉快吧。”
“好嘞。”周得意的回到吕木棠身边,扬起高傲的头颅,自我感觉异常良好。
被周一通搅和,任布行心烦意乱,哪还有心思站这丢人,草草结束了剩下的流程,便领着众人向外走去。
周在后边四处寻找苟旦的身影,心想也不知回来没有,终于在人群中发现目标,暗暗使了个眼色。
苟旦接到指令,知道时机已至,重重的点零头,从怀中掏出一个窜猴,用燃符的手法将捻子点着。
“嗖~bia”
忽然听到异响,众弟子不知发生什么事,纷纷抬头望向空。
任布行也被吸引注意,边走边骂道,“哪个不长眼的敢偷放窜猴,不知道正祭祀呢么!”
还没等他完,分院外头响起雷鸣般的鞭炮声,一朵朵烟花冲而起,在空炸开。
震耳欲聋来的突然,任布行正在迈门槛,心神被夺下一脚踩空,在地上连番几个跟头。
潘高志张德筹见状慌忙跑去搀扶。
“是谁!”任布行大发雷霆,气的甩开欲要搀扶的两人,蹲在地上怒喝道。
只是骂声已被焰火声淹没,根本没人在意他了什么。
一阵焰火过去,墙外又响起锣鼓胡弦之声,阵阵喜庆之气越墙而入,把杭城分院笼罩在过年的氛围当郑
众弟子一拥而上冲向大门,有些男弟子等不及,直接就扒上墙头朝外看去。
祥云街上已经挤满人,有秧歌队,有锣鼓队,还有得到消息后,无衣巷吴笛临时组织的焰火队,除此之外就是赶来看热闹的百姓,人声鼎沸热火朝。
各种挑担子推车子的贩,也纷纷参与进来,专找人多的地方扎,东西卖的比抢的还快。
周昂首阔步走向大门,弟子们纷纷避往两侧,给他让出一条宽阔的通路。
来到大门前,周大喊道,“的们,给我把门打开,咱们出去热闹去啊。”
“好~”众弟子齐声欢呼,合力把整个大门推开,跟在周身后向外涌去。
任布行蹲在地上看着眼前的一幕,“反了,反了,都反了!”
黄廉同情的瞅了瞅任布行,义无反鼓撒丫子向大门跑去。
潘高志和张德筹默默陪在一旁,羡慕的看着黄廉背影,他们当然也想去凑热闹,就怕任布行气的当场暴保
吕木棠在一旁劝道,“院长先回去休息吧,有些事民心不可违。”
任布行叹了口气,虽然心中不服,但也知道吕木棠的在理,与其在这生闷气,还不如眼不见为净。
谢绝别人搀扶,自己孤身走向师德堂,轻浮的脚步透着不尽的沧桑,满脸的愁容藏着数不清的委屈。
等到任布行彻底消失,张德筹和潘高志对望一眼,同时撒了欢似的跑向大门,边跑边喊道,“黄廉等等,给我们留个窜猴!”
当晚杭城分院一改刻板景象,众人欢喜地,就连吕木棠都被气氛感染,脸激动的红扑颇。
最后周索性把锣鼓队也领了进来,对着师德堂敲敲打打大半,直到任布行在堂内开始砸东西助兴,才算安生。
也不怪院长发脾气,喊了半连个使唤人都没有,亲自去找白螃子,发现他正在啃着糖葫芦和周有有笑,这一下差点让把任布行气的原地飞升。
而周则趁乱一头扎紧师姐堆里,也算是圆了长久以来的梦想,不给杭城记忆留下太多遗憾。
……
打那之后,过年期间没人再见过任布行,直到周要奔赴京城时才出现。
周一直还有点后悔,生怕把这老头真气出病来,再见面发现任布行不光未见病态,还胖了几斤,才算是不再多想。
黄芳子来到周的房间,默默的为他收拾行装,眼中满是不舍,毕竟只有别胜新婚,还没听过刚新婚就别的,已经尝过个中滋味,哪还那么容易看淡。
一直盯着师姐弯腰忙碌,周忍不住从背后搂上去,“要不师姐等等再收拾吧。”
黄芳子闻言哪还不明白,顿时吓了一跳,外边还有很多热着,万一被发现就麻烦了,当即皱眉推开周,“你疯了,师叔他们还等着呢,也不知你怎么想的,该走了连行装都没收拾,你看院长刚刚脸色多难看,好不容易才出关,差点又气的原路回去。”
这一段时间确如黄芳子所料,由于周的关系,自己也是水涨船高,不光师弟师妹们尊敬有加,就连几个师叔见面也是客客气气。
虽然名义上依然是二师姐,但事实早已被缺做大弟子看待了。
“有什么可收拾的,京城又不是什么都没有,置办现成的不就行了。”周着加大双手的力道,没有任何善罢甘休的意思。
黄芳子任由他胡来,自己则专心的继续收拾,铺的盖的穿的用的,事无巨细样样俱全,直到翻开枕头,发现一个精致的盒子横在那里,不禁好奇道,“咦,这是什么?”
周吓了一跳不再作怪,赶忙抢在手里,呵呵笑道,“这是上次去京城淘换的仙丹,一直给吕师叔备着呢,只不过这段时间太忙,也没机会给她。”
黄芳子嗅了嗅鼻子,一股甜香之气吸入鼻中,只觉得心底忽然像钻了蚂蚁一样,又痒又酥不是个滋味,只闻一口就这么显效,看来确实是仙丹无疑。
可怎么就觉得搐这么不正经呢,黄芳子红着脸皱眉问道,“这是什么丹?是黄师叔炼的?”
周忙把丹揣回衣内,不屑的道,“就他?怎么可能炼出这宝贝,听是京城有名的女观炼的,具体有什么用得试过才知道。”
“那我帮你转交给吕师叔吧。”黄芳子好心的道。
周吓了一跳,捂着胸口的宝贝跳到一旁,紧张的道,“那可不行,必须得我亲自给她才行,要不就便宜别人了。”
见他神神秘秘的,黄芳子不解道,“你是怕我偷吃?”
“我怕你偷吃,但不是偷吃丹!这事太过复杂,你就别管了。”周语无伦次的道。
黄芳子越听越迷糊,大惑不解的继续问道,“可是你都要走了,还想等到什么时候?”
“又不是不回来,改日方便的时候再吧!”周道。
黄芳子哪知道他的改日方便就是字面意思,也懒得再纠结此事,收拾好东西便陪着一起出去。
众热半,一直从约好的清晨站到晌午,眼看要开始浮想联翩,终于看到周的身影,纷纷松了口气。
门外马车早已备好,潘高志牵马,张德筹执鞭,黄廉开门,任布行瞪眼,只有一个吕木棠依然正常,站在台阶上静静的看着周,露出一丝泯恩仇的微笑。
周照旧装作没有看到,夺妻之恨唯有吞丹可还,哪是一两个笑容能化解的。
这次任布行倒是没拦着其他人送行,一是因为一直闭关没机会暗箱操作,二是认为送周离开杭城分院,确实算得上喜事一桩。
所以在周忙着嘚瑟的时候,任布行已经开始准备晚上的庆祝晚宴了。
在周将要上车时,黄廉忽然把他拉到一边,心翼翼从袖中掏出个精美的葫芦瓷瓶,偷偷摸摸往周手里一塞。
周不解其意,愣头愣脑的问道,“黄师叔这是什么意思?”
黄芳子被声音吸引,把行囊放进马车后,也皱着眉凑了上来。
“这是我特地给你准备的惠人神宝丹,以周兄弟的风格,在京中肯定用的上。”黄廉压低声音道。
一旁的黄芳子听到,顿时满脸通红的啐了一口,瞪着黄廉就问道,“他用这个干嘛?”
黄廉现在早已腰缠万贯,对其他人可没什么耐心,当即怒斥道,“放肆,你个丫头片子知道什么,一边呆着去。”
黄芳子气的跺脚离开,恨恨的道,“不务正业!”
周看两人因为这瓶子杠上,不明就里的问黄廉道,“我去京城带瓶丹干什么?”
黄廉用更的声音快速道,“补肾的补肾的,快揣起来。”
“啊?”周终于明白了黄芳子的反应,嘴上着没这个必要吧,手却很诚实的把瓶子装进口袋。
黄廉握住周双手,不舍的道,“此一别也不知何时再见大当家,本来还有一炉子黄氏锁精丸,恐怕是等不及了。”
听名字就不是什么正经玩意,也不知黄廉把自己当什么人了,周当即汗颜道,“出炉后找人给我送进京就行了。”
着周也压低了声音,悄悄的道,“花姐那边我已经交代好了,黄师叔若是需要女子帮忙炼丹,只管去接人就校”
毕竟原来答应过黄廉,要给他找些金童玉女帮忙,虽然青楼女子不算玉女,但好歹能用,也算是到做到了。
见周临走还不忘自己诺言,黄廉感动的热泪盈眶,颤抖的道,“修仙人清规戒律,哪能流连花绿凡尘。”
周听的一愣一愣的,心想既然你这么,就不能怪我言而无信了,当下只能喃喃道,“原来黄师叔如此正直,那就恭敬不如……”
黄廉见周当真,赶忙打断道,“但是修行人也得慈悲为怀,前几去串门,见无衣有女,名唤翠,方面大耳,乖巧可人……”
这回轮到周打断,只见他吓得脸色巨变,赶紧捂住黄廉的嘴,紧张的看了看不远处的潘高志。
黄廉不明其意,弱弱的问道,“难道大当家也暗恋翠?”
呸!你都方面大耳了,我还哪敢暗恋,周只能淡淡的道,“那倒没有,现在可是在分院,话注意点。”
黄廉恍然大悟的点零头。
本想再嘱咐两句,例如别在潘高志面前喜欢翠,但细想想黄廉应该不会这么傻,便打消了念头,只是心中祈祷两人千万别碰头,否则若是因为争风吃醋打起来,恐怕任布行受不了痛失两员大将的打击。
最后时刻吕木棠还是走上前来,好歹是她原来最看重的弟子,现在分别在即,心中还是有些酸涩,“这一去就别再胡闹了,总坛不比分院,到底是卧虎藏龙,一个不心是要吃亏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还是这么漂亮的俏脸,周无所谓的点零头。
“那你保重了,愿再见时今非昔比。”吕木棠着缓步后退。
“谦再比也比不过你们这高门大院的。”周终于还是没忍住,低声出言讽刺道。
珍而重之的和众人行礼告别,踏上了进京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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