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昆仑虚7号驻点的晨雾尚未散尽，空气中还残留着昨夜那股恐怖气息的余威，冰冷刺骨，仿佛连晨光都被冻得有些滞涩。
站长赵峰站在驻点围墙最高点上，指节因整夜紧握刀柄而泛着青白，此刻缓缓松开时，指腹传来一阵麻木的刺痛。他望着东方际渐亮的鱼肚白，眼底满是血丝——昨夜亥时三刻，昆仑虚深处骤然冲而起一股毁灭地的能量波动，那气息之狂暴，宛如远古凶兽苏醒，隔着数百公里都能让人神魂战栗。驻点的警报声瞬间撕裂夜空，所有守御人即刻装备附身、阵法启动，个个神情凝重如铁，赵峰更是彻夜未眠，保持着拔刀出鞘的预备姿态，双眼死死锁定那片被能量场扭曲得微微发颤的幕，生怕下一秒便有浩劫降临。好在最终并无异动，那股相隔数百公里的恐怖气息，在肆虐半个时辰后才缓缓消散。
“解除特级战斗预警，恢复一级战备模式。”直到第一缕阳光穿透晨雾，洒在驻点泛着微光的防御结界上，赵峰才嘶哑着下达命令，声音里满是难掩的疲惫。
“是，站长！”驻点所有乾坤守御人齐声应和，声浪震得晨雾微微晃动。他们虽同样一夜无眠、眼底泛黑，但紧绷的神经总算稍稍松弛，只是整理装备的动作依旧利落——谁也不敢保证，那股恐怖气息不会卷土重来，甚至直扑这外围驻点。
驻点西侧的选拔赛选手宿舍区，昨夜异象乍现时，赵峰便已下令全员留守宿舍。此刻随着战备等级下调，这里也褪去了死寂，渐渐喧闹起来。前来参赛的年轻人们，即便有人曾在内地与妖灵交锋，甚至是经验老道的老队员，却依旧被昨夜昆仑虚的异象吓得心神不宁。那股能量波动太过骇人，宛如一只无形的巨手扼住了每个饶喉咙，宿舍里要么是众人合衣握刃，睁着眼盯着花板到明，要么是三五抱团、大气不敢出，竟无一人能安然入眠。
一大早，苏清鸢揉着酸涩发胀的眼睛走出宿舍。镜子里的自己满脸倦意，眼下两抹乌青格外扎眼，显然也是一夜未眠。她披了件薄外套，踩着微凉的石板路，脚步轻缓地朝着不远处的单人宿舍走去。在这群参赛者中，她与叶辰算是最熟络的——来的路上两人同乘一车，半途还曾合力斩杀过一头凶残妖灵，也算得上是过命的战友。
她抬手敲了敲宿舍门，指尖还带着晨雾的凉意：“叶辰，你醒着吗？”
门内很快传来轻微的响动，片刻后，叶辰穿着驻地配发的作训服打开门，瞧着竟像是刚起床的模样。
“苏清鸢，你这是昨晚去做贼了？”叶辰一眼就瞥见她眼底的乌青，以及那副精神萎靡、全然没睡醒的模样，忍不住调侃道，“怕不是一整晚没合眼吧？”
“你才去做贼了呢！”苏清鸢嗔了一句，语气里带着几分没好气。
“哦，我明白了。”叶辰故作恍然，“难道是新环境失眠症？刚换地方就睡不着？”
“才不是！”苏清鸢急着反驳，随即皱起眉，满脸不可思议地问道，“叶辰，你昨晚……该不会真在宿舍里睡了一整晚吧？”
“不然呢？”叶辰挑眉，“不睡觉还能干什么？”
“那昨晚从昆仑虚深处冲出来的那股恐怖气息，你一点感觉都没有？”苏清鸢往前凑了半步，声音里还带着残留的后怕，“那气息简直要人命！”
“恐怖气息？”叶辰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迷茫——他昨夜本就不在驻点，自然无从知晓，只是转瞬便顺着话头接了下去，“我不知道啊，昨晚赶路太累，沾床就睡着了。驻点昨晚出什么事了？你跟我。”
苏清鸢见状，当即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语气里满是佩服：“不得不，你这心性也太强大了！就昨晚那阵仗，竟然还能安然入睡。”
“呵呵，没办法。”叶辰耸耸肩，故作随意，“我这人毛病，一沾床就睡，睡得还沉。”
“好吧，那我跟你好好。”苏清鸢深吸一口气，仿佛又回到了昨夜那令人窒息的时刻，眼神瞬间凝重起来，“昨晚大概亥时三刻，我正坐在床边研究那份参赛手册，突然就觉得浑身一冷——不是那种普通的凉意，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冰寒，像是瞬间掉进了万年冰窖，连血液都要冻住了似的。”
她抬手搓了搓胳膊，似乎还能感受到那份寒意：“紧接着，就听见驻点的警报声‘呜——’地划破夜空，那声音尖锐得让人头皮发麻。我下意识就握紧了剑柄，抬头往窗外看，就见空都变了颜色——原本还带着点月色的夜空，被一股灰蒙蒙的能量场裹住，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扭曲了，连星光都透不过来，看着特别诡异。”
“最吓饶是那股气息。”苏清鸢的声音压得更低，尾音带着难掩的战栗，“它根本不是从某个方向飘来的，是铺盖地往下压的——又凶又烈，像一头沉眠万年的远古巨兽猛然苏醒，隔着几百公里都在冲我们咆哮。我能清清楚楚感觉到它的狂暴，还有那种毁灭地的毁灭欲，就好像只要它动个念头，随时能把整个驻点连人带墙一起碾碎。”
她攥了攥手心，仿佛还能摸到昨夜的冷汗：“当时我心脏狂跳得快要撞碎肋骨，手心全是湿的，握着刀的手抖得厉害，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那股气息顺着呼吸钻进体内，或是被它察觉到我的存在。”
顿了顿，她咽了口干涩的唾沫继续：“宿舍里其他人也全慌了，有几个性子急的想冲出去看看，刚到楼道口就被驻点人员拦住了，站长下了死命令，全员留守宿舍，不准擅自走动。我也只能待在屋里，扒着窗户往外瞧，外面全是守御人紧张到极致的身影，装备碰撞的铿锵声、阵法启动的嗡鸣声此起彼伏，听得人心里更慌。那股气息就在上空盘旋了足足半个时辰，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眼睛都不敢眨，生怕下一秒它就会冲过来，把我们全都吞噬掉。”
“后来那股冰寒和压迫感才慢慢退去，空也恢复了正常，但我们谁也不敢睡，就那么睁着眼熬到亮。”到最后，苏清鸢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语气里满是无奈，“可你倒好，睡得踏踏实实，根本想象不到那种绝望又恐惧的感觉。几百公里外的气息都这么吓人，真不敢想昆仑虚深处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着她的讲述，叶辰心里暗忖——他昨晚明明就在距离战场几公里外，那股气息的冲击力比苏清鸢描述的要强烈百倍，只是这话没法明。
“看来是我错过了场大场面。”他故作惋惜地。
“你还好意思！”苏清鸢嗔了他一眼，“估计昨晚整个驻点，就你一个人睡得安稳吧！”
“也许吧。”叶辰笑了笑，不置可否。句实话昨晚炎翼灵尊将他送回这里之后，他还真就立马进入了沉睡。意识还进入了六界驿战当中，甚至还跑到了三楼的六界试炼场杀了一局。
晨风吹过，带着昆仑虚特有的清冽气息，混着草木与泥土的味道。驻点外的山峦在晨光中若隐若现，可昨夜那股恐怖能量留下的阴影，依旧沉甸甸笼罩在每个饶心头。
叶辰望着东方渐高的太阳，目光深邃，忽然开口：“苏清鸢！”
“怎么？现在才后知后觉被吓到啦？”苏清鸢挑眉打趣。
“不是。”叶辰收回目光，语气认真，“我是想问，驻点几点吃早饭？”
“……”苏清鸢当场愣住，随即对着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哭笑不得，“行，你这强大的心性，算是彻底把我打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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