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格纳季耶夫的座驾带着一股屈辱的尘烟,消失在东京戒备森严的街道尽头,那间外务省会议室内残留的冰冷与敌意象征着俄日之间最后一次基于绝望的媾和彻底化为了泡影。
两条在东亚泥潭中挣扎的受伤野兽,非但未能抱团取暖,反而在互相撕咬中耗尽了最后一点联合自保的微末可能。
谈判破裂的消息传回大本营,引发的并非反思,而是混合着愤怒与破罐破摔情绪的癫狂,在军部那些手握实权的将军们看来,俄国饶拒绝是“不识抬举”,是“腐朽白人贵族式的傲慢”。
他们宁愿将太平洋舰队这最后的资本葬送在冰冷的海参崴港内,也不愿将其交给“更有能力”的日本帝国使用,这本身就是对“八纮一宇”精神的亵渎。
“既然俄国佬自寻死路,那就让他们和支那人一起去死吧!”
陆军省军务局内,一名少壮派军官挥舞着拳头,面目狰狞地咆哮,然而,在这狂热的表象之下是难以掩饰的虚弱与恐惧。
局势已经明朗的只让人觉得残酷,俄国这只“路边野犬”的命运已无人关心,但日本帝国自身也早已是强弩之末。
在中国战场上,兵力、资源、士气都已濒临极限,德式装备武装起来的中国军队,在东北发起的反攻锐不可当,关东军节节败退,通往朝鲜半岛的退路正变得越来越狭窄。
海军在海上与德属东亚的消耗中也渐显疲态。
此刻对于日本而言,最理性、最能保存国体的选择无疑是立刻通过中立国渠道,向中德两国发出求和的信号,争取在尚且保有部分谈判筹码(如完整的本土、部分海军力量)时坐上谈判桌,哪怕付出巨大代价也能避免最可怕的结局——本土登陆战,帝国的彻底覆灭。
然而,“理性”在此时的东京已成奢望。
军国主义的狂热惯性,以及高层对战争责任的恐惧,使得任何“求和”的提议都等同于“国贼”的言论。
更为致命的是来自柏林的态度已经通过德属东亚总督府清晰地传递了过来。
“彻底推翻日本帝国主义政府,清除其军国主义根基,否则日本将永远成为亚洲和平之毒瘤与威胁。”
这是牢林下达的最高指示,冰冷,坚决,不留丝毫余地。
它像一道最终判决,堵死了日本任何体面结束战争的可能性。
柏林要的不是谈判,不是妥协,而是无条件投降和政权更迭,这意味着皇制的存续与军部大佬们的命运都将画上问号,这是他们绝对无法接受的。
于是,在绝望的驱使下,日本这架失控的战车,选择了继续冲向深渊。
“一亿玉碎”、“本土决战”的口号被喊得震响,疯狂的战争动员进一步加剧,连竹枪都被分发到了平民手郑
他们宁愿在“光荣”的毁灭中拥抱集体疯狂,也不愿在理性的屈辱中寻求一线生机。
与此同时,远在欧洲的法兰西公社同样在战争的沉重负担下喘息。
巴黎人民宫内,瓦卢瓦独自坐在办公桌后,窗外是灰蒙蒙的巴黎空,一如他此刻的心境。他手中拿着一份份令人沮丧的报告,眉头紧锁,仿佛承载着整个欧洲左翼事业的重量。
“究竟……怎样才能获得胜利呢?”
他喃喃自语,这问题如同梦魇,缠绕他已久。
一九四零年德国的反攻计划“曼施坦因计划”让英法两国失去了大量的部队,两国被俘兵力加起来超过五十万,一次战役让英国陆军自此一蹶不振,退回本土后至今未能恢复元气,只能依靠海军和日渐微弱的空军力量进行防御。
法国陆军也也元气大伤,失去了宝贵的战略主动权。
两年过去了,创伤远未愈合。
国内经济一团糟,持续的战争消耗和资源封锁,使得工厂的开工率大幅下降,许多非必要的民用生产早已停止。
如果不是隔着大西洋的美利坚联合工团加大了粮食、石油、武器装备、工业品与部分工业原材料的援助,法兰西公社面临的物资匮乏和社会动荡将更加严重。
但最让瓦卢瓦感到无力的是饶损失。
四年战争下来,法兰西公社已经损失了近百万青壮年劳动力。
这个数字背后,是无数破碎的家庭和荒芜的田野。
尽管其中几十万人还活着,但被关押在德国的战俘营里的他们,无法为祖国的生存和战争努力贡献任何力量。
法兰西公社本土人口满打满算不过三千九百多万,近百万青壮年的损失,对于一个国家而言是伤筋动骨,对于法兰西公社这样一个本就人口相对贫乏的国家来,更是难以承受之重。这不仅是兵源的枯竭,更是未来重建希望的泯灭。
法兰西公社与不列颠联盟合作进行的达摩克利斯计划进展缓慢,根据他们科学家的推测,达摩克利斯计划一旦成功,他们的现状会被快速扭转。
然而这一计划进展缓慢,不知何时才能够成功。
在他的面前,摆着两份截然不同的方案。
一份是由总司令甘末林元帅代表的军方提出,被称为“最后之光”的进攻计划。
该计划的核心论点是:必须趁德军主力尚未完全从广阔的东线战场抽身,其注意力仍被俄罗斯残局和即将到来的西线总攻准备所分散之际,集中法兰西公社所能拼凑起的全部战略预备队,在北部战线再次发动一场大规模战略性进攻,旨在一举将德军赶出法国北部,至少是大幅压缩其占领区,为未来谈判或长期斗争赢得空间。
在美国加大援助后的这半年多时间里,法兰西公社的军队在美国援助的帮助下有了发动新一轮大规模进攻的底气。
然而这份计划充满了巨大的风险,甘末林自己也承认,以法国目前的人力物力这只能是最后一次如此规模的进攻。
所有的后备力量,所有节省下来的燃油和弹药,都将投入其郑
一旦失败,部队将遭受无法补充的损失,防线将因预备队的耗尽而变得无比脆弱。
届时,德军蓄势已久的反扑将如同海啸,可能瞬间冲垮一切,连现有的战线都无法维持。维持现状,虽然被动,但至少还能依托构筑多年的防线进行防御,等待变数——比如美国同志更直接的介入,或者德国自身出现问题。
另一份方案,则是基于现实的残酷评估,建议采取战略守势,继续“维持现状”,巩固防线,积蓄每一分力量,等待渺茫的转机。
瓦卢瓦陷入了深深的犹豫。
他深知“最后之光”计划是一场豪赌,赌上的是法兰西公社最后的国运。
胜利的希望渺茫,而失败的代价是无法承受的。
可固守待变,变数又在何方?美利坚联合工团国内孤立主义情绪依然强大,直接参战遥遥无期;德国在东线的胜利反而使其更加稳固……
在长达数日的激烈内部争论和痛苦权衡后,瓦卢瓦最终采纳了甘末林后来倾向于保守的建议,尽管这建议带着浓浓的无奈。
他沉重地在“维持现状,暂缓大规模进攻”的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们赌不起了。”
他对甘末林道,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一种英雄末路的悲凉:“我们必须为法兰西保留最后的火种,告诉同志们,坚守阵地,等待时机。也许……也许奇迹会发生。”
这个决定,意味着西线的主动权被彻底拱手让予德意志帝国。
法兰西公社这头疲惫的巨人,选择了蜷缩起来,忍受着持续的失血,等待着一个自己也无法确定是否会到来的黎明。
而柏林,则得以更加从容地调配其庞大军力,准备对陷入绝望的东西方敌人,发起最后的决定性总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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