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忠回到家里，一张狗脸耷拉着，两只眼里带着血丝。两个儿子害怕，不敢离他太近。在他们的眼里，老头子像头饿狗，看谁都想咬两口。
不过两个孩子大概是猜对了一半，他真是饿，至于是不是狗，那看他吃饱后是不是狂吠。
二大妈一共蒸了六个棒子面窝头，又蒸了十个菜团子。
菜团子是这年头的特色，粮食不够，瓜菜来凑。当然不会像后世那样，又是胡萝卜又是肉，象征性地放些杂粮，当成美味。
这年头的菜团子，真就是菜团子，野菜或青菜切碎，掺上黑豆面、高粱面什么的，用手攥成一个个球团，上锅一蒸，一个个黑得赛煤球。
虽然不甚好吃，可它压饿扛时候。
现在粮荒已经很厉害了，相关部门已经对城镇人口（即非农业人口）的口粮进行了下调，重体力劳动者就不了，轻体力劳动者的口粮下调了9至13斤，一般人员的口粮，统一定量为22斤每月每人。
城市户口没有工作的人，包括10岁以上的儿童，每月定量15斤。
……
今刘海忠家里的饭食，对于大多数家庭来，很是难得。更何况，二大妈，不，现在应该称她刘黄氏，还给当家的煎了个鸡蛋。
刘海忠一口就把鸡蛋给吃了下去，接着又干掉6个窝头和两碗菜粥。然后头往后一仰，长长打了个饱嗝。
“特么的，终于活过来了。”刘海忠回到家里的第一句话，就是这。
“我当家的，你怎么饿成这样。前段时间就算中午没吃饱，你也没这样过。”刘黄氏（二大妈）很是奇怪。
“我中午根本就没吃饭。我去后勤处找处长，向他反应傻柱克扣我口粮的事，没想到张处长根本不问，随便了几句，就把我给打发了。等我再去食堂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了。”
“我当家的，你们厂又不是只有那一个食堂，你为什么偏偏要去傻柱呆着的食堂打饭？”刘黄氏很是不解。
刘海忠听到媳妇的发问，他懵了。对呀，厂里一共五个食堂呢，我为啥一棵树上吊死？
“行了，那什么，你们吃饭吧，我出去溜达溜达。”刘海忠一想通，心情好了许多。
拿个木棍，边投着牙，边往屋外走。
刘光、刘光福弟兄俩对视了一眼，然后默契地点头又摇头。
装，真特么装，吃个棒子面窝头，还能塞了牙，真不要脸。你好歹买块猪皮放家里，出门前在嘴上蹭蹭，别人再看你投牙，多少也能相信咱家吃了肉。
三十一号，颜齐第一报到，她很紧张。
“齐，哥明送你去报到。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雪姐都给我备好了，她送了我一个挎包，两支钢笔。可漂亮了。”
“你嫂子疼你吧。”
“那可不。哥，你真会找媳妇，比家里的大嫂、二嫂她们都好。”
“你个没良心的，两个嫂子对你那么好，你还背后褒贬她们，心我写信回家告你的状。”
“嗯……，哥，我想大爷大娘了。”颜齐的眼睛一红，快要哭了出来。
“齐，等你开了学，我正要给大爷寄些东西，你好好写封信，一起寄回家去，你看好不好？”
“嗯，哥，我回屋了。”颜齐扭头出了书房。
颜明听着妹妹的脚步声，有些伤感，也有些欣慰。妹妹是个有良心的，她对养大她的人，还是很思念。
秋去春来，转眼到了60年的3月。
秦淮茹的肚子又挺得老高。没有了婆婆在身边，她跟贾东旭的日子还算好过。
易中海的孩子梦，还是没有圆上。这段时间里，他和一大妈也去过孤儿院几趟，偏偏就没遇到合适的。
看得上眼的，基本上都已经确定了人家。剩下的，这两口子根本就看不上眼。
就这么着，孩子的事，一拖就是一年多。
其实是王主任看不起易中海的为人，看到可怜的孩子，就帮着找个人品好的人家，她可不希望好好的孩子，让易中海之流给教成伪君子、真人。
这，王主任遇到了难题。一上班，门卫就告诉她，一大早，门前饿死一个老头，他身边还留着两个孩子。大的看样子也就三四岁，的刚会走。
老头死之前，了那么几句话，托付了孩子的事。然后再怎么救，也没救过来。
王主任给孤儿院打电话，院长一个劲地推脱。现在全国人民都吃不饱，孤儿院里的孩子们就更可怜了。院长如果再没有底线地接收下去，就连原来的孩子们，也得一起饿死。
王主任又盘算着自己辖区里，有能力养孩子的人家。算来算去，也没有一个。原来还有那么几家，都陆续从街道办领养了孩子，哪里能够再一下养两个。
王主任愁得头发又白了几根。
易中海一大早要去上班，看着秦淮茹的肚子又大了起来。他很羡慕贾东旭的繁殖能力。
都快吃不上了，月月到我家里哭可怜，还特么敢要孩子，真是不知道饿字怎么写的。
我特么也真是冤大头，借给贾家多少东西，连个回头钱也没见过一分。图个什么？图他们给我和老伴养老？屁，谁信我都不信。
不行，我还得去找王主任，无论如何得让她好好想想办法。听现在好多人奔城里来逃难，保不齐就有那个不愿意养儿养女的。
易中海心急，顾不得让人帮着请假，跑着来到街道办。门卫跟他都熟了，也没询问。
“王主任，忙吗？”易中海敲了三下门，然后探头问了一句。
“老易，我正要去找你呢，正好你来了。”王主任一看到易中海，眉头舒展了一些。
也就眼前这个人，有能力收养那两个可怜。虽然他人品不怎么样，可他媳妇那人还不错。料想还是他媳妇带孩子的时间长，应该不会把孩子给养坏吧。
一听到王主任这话，易中海心中一紧，莫非老保佑，孩子的事有着落了？
“老易，你现在就回家，把你们内当家的也叫过来。正好有两个孩子，跟着爷爷来投亲。也不知道是找孩子们的表叔还是什么姨儿的，没找到。大的是个女孩，四岁了，的是个男孩，刚会走。孩子就在我们街道办，我看着两个孩子不错。正想去叫你们过来看看。”
易中海听到王主任的话，有种想落泪的感觉。
“那我现在就回家，叫我家李翠过来。”
易中海大步如飞地朝四合院跑去。平常也就五六分钟的路，易中海感觉今的路很遥远，总也到不了家似的。
二十来分钟后，易中海带着一大妈到了街道办，易中海心切，连户口本都带在了身上。
王主任带着他们到接待室里，他们一眼就看到角落边的长椅上，有两个孩子，一个坐着，把另一个的搂在怀里。身上的衣裳很褴褛，脸也有些脏，人很瘦。坐着的那个女孩，眼睛很亮很有神。
“老易，的那个有点发烧，郑刚给他喂过药。”
“好、好……”易中海嘴里一连串的好，他的眼里现在只有孩子。
一大妈很激动，她感觉和眼前的两个孩子很有缘似的。她试着和孩子话，希望这份缘是真的。
“妮呀，叫什么名字？”
“大花。”
“你几岁了？”
“四岁。”
“弟弟叫什么？”
“海。”
“大花，你姓什么？”
“姓易。”
老爷呀，真是缘分呢。听到孩子嘴里嘣出来的姓，易中海想哭。老待我不薄，送来了易家的骨血。
“你爸爸、妈妈呢？”
“在土里。”
“你老家哪儿的？”
“我不知道。”
……
三四岁的孩，还真问不出什么来。不像后世的孩子，吃得好，营养也跟得上，启智就早。而现在不行，三四岁也就刚刚不抓屎玩。
“花，跟我回家好不？以后我来当你们的妈妈，疼你们，给你们好吃的。看那个人，他可好了，给你们当爸爸好不好？”一大妈虽然自己很喜欢眼前的两个孩子，但她还是想让老伴点头。
大花还没明白过来，躺着的海迷糊着伸出了手。
“妈妈，抱，冷。”
一大妈的眼泪一下就下来了，紧紧地抱着孩子，过了一分钟，她赶紧解开自己的衣襟，把海包进怀里。
“海，妈抱着呢，妈抱着呢。”一大妈喃喃哄着孩子。
易中海现在无语，唯有泪千校这就是缘分！
他也想有个孩子抱，他试着伸手去招呼大花。
“花，让爹抱抱，好不好？”易中海的泪目中，满是期待。
“爹。”大花心地叫了一声。
“哎，我的好闺女。”易中海应了一声，一把就把大花抱在了怀里，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抱着就不想松手。
“爹，我想你，你别不要花儿，我听话。你别再回到土里去了，花想你。”
“爹要咱们家花，我跟你妈这不是刚找到你跟弟弟。”
……
王主任本来还担心孩子不认人，现在心是放下了，也被眼前的情景感动了，陪着落泪。她心里也暗暗希望，易中海有了自家的孩子，以后为了孩子们，少些坏心思。
“老易，你去拿户口本，我让郑陪你们去派出所。”
听到王主任的话，易中海这才从激动中反应过来。
“王主任，啥也不了，我们两口子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户口本我带来了，咱们现在就去吧。”
“别谢不谢的，你看这俩孩子多可怜，有人疼我也就放心了。抱着孩子快去吧，早办好手续你们也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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