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江证券营业部的中央空调开得太冷，陈默的手指在键盘上冻得发僵。安集科技（）的分时图像滩死水，昨日的20cm跌停阴线还在滴血。温州炒家老林嚼着槟榔凑过来，花衬衫领口露出的金链子晃得人眼晕：“后生仔，大基金才减持2%就割肉？”他吐了口槟榔渣，在大理石地面砸出暗红印记，“老子加仓五千股，成本降到68块！”
陈默调出昨日龙虎榜，卖一机构席位的8200万抛售单像道伤疤：“林叔你看，这是量化基金的出货套路。”
“放你娘的温州话！”老林拍着键盘，屏幕上安集科技的持仓浮亏15%，“科创板前五日不限涨跌幅，游资一拉就是30cm大阳线！”他的鼠标在融资买入键上悬了三秒，最终狠狠按下——这个动作，陈默在模拟盘见过127次。
09:15集合竞价，安集科技直接低开18%。穿美团黄衣的黄家明冲进大厅，电瓶车钥匙还挂在裤腰上：“陈哥！俺把送餐箱抵押了补仓……”他的潮汕普通话带着哭腔，手机屏幕显示持仓均价81.4元，浮亏37%，“昨晚听老林要反弹……”
陈默指着墙上的科创板规则板：“前五日不设涨跌幅，但波动超30%就停牌。”话音未落，股价砸至22%跌幅，交易系统弹出临时停牌通知。黄家明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手机滑落在地，屏幕里的亏损数字像滩血水——-43%，相当于他三年的送餐收入。
洗手间里，陈默点开周远山的加密文件，监控录像里赵志刚的咆哮刺破耳机：“把日内波动率拉到50%！69元挂百万手托单，散户敢抄底就撤单！”录像时间戳显示三前凌晨，正是安集科技股价反弹的关键节点。
他猛地想起昨日龙虎榜买五席位——“深圳和阳投资”，正是赵志刚控制的私募马甲。冲出洗手间时，老林正红着眼加杠杆：“就算爆仓，也要赌把大的！”陈默想阻止，却看见对方账户里的“融资负债”栏已跳到150万。
14:57，安集科技跌幅锁定20%。陈默的手机震动，环保志愿者林晓雯的信息跳出：“安集科技上海工厂氟化物超标400倍！”附带的检测报告盖着浦东环保局的红章，照片里的排污管正在排放蓝绿色废水，和珠江里的死鱼如出一辙。
营业部大屏同步弹出快讯：“安集科技生产线停产整改。”老林的茶杯“咣当”落地，5000股持仓瞬间变成废纸。他盯着屏幕，嘴唇发抖：“怎么会……大基金还持股7%……”
陈默翻开交割单对比：
- 止损组：亏损元（5%），账户余额元
- 死扛组：亏损元（25%），融资账户濒临爆仓
“这就是基本面黑鹅。”他想起周远山的话，“技术分析在真实利空面前，连张厕纸都不如。”
暴雨夜，陈默蹲在珠江边，手机光照亮周远山的新消息：“华海清科，明日上剩”新股资料显示：半导体抛光设备龙头，大基金二期持股15%，保荐人是中信证券。
对岸的化工厂传来管道轰鸣，蓝绿色废水正涌向华海清科的取水口。林晓雯发来定位：“明早七点，带你看他们的污水处理池。”消息附带的照片里，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正往检测报告上贴“合格”标签。
黄家明的美团接单提示音在桥洞下回响，他正对着网贷App填写身份证信息，屏幕上“应急补仓”的字样格外刺眼。老林的微信对话框弹出：“温州炒房团全体转战科创板，明早梭哈华海清科！”
证券交易所的LEd屏在暴雨中闪烁，陈默的锁屏壁纸突然红光一闪——同花顺弹窗：“您预约的新股将于09:30上市交易。”他知道，赵志刚的量化团队正在调试“首日收割算法”，而华海清科的招股书里，那句“环保投入占比0.3%”被他用红笔圈了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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