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叔。”许怀夕蹲下身，放下一包肉饼，“明日商队要出发了。”
老乞丐睁开一只眼，嘿嘿一笑：“丫头有心了。”
他压低声音，“听你在打听西边的消息？”
许怀夕不动声色地又放下一锭银子：“有什么新鲜事吗？”
“有啊。”洪叔将银子收入袖郑
“三日前，一队红毛鬼进了突厥大营，带着会喷火的棍子。更稀奇的是...”
他凑近许怀夕，“领头的红毛鬼会中原话，还带着个戴面纱的女人。”
“女人？”
“嗯，听守卫，那女人一下马车就被柳如静接走了，神秘得很。”
许怀夕心头涌起不祥的预福
柳如静、神秘女人、西方火器...这些碎片拼在一起，指向一个模糊却危险的图景。
回到家时，沈父已经睡下，桌上留着温热的饭菜。
许怀夕没什么胃口，简单扒拉了几口就回房整理行装。
明日她将亲自带队西行，这一去至少半月。
她取出笔墨，给沈云岫写了封短信，交代商队行程和自己的发现，托老周明日送去军营。
写完后，她犹豫了一下，又从箱底取出一个木盒，里面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琥珀，包裹着一朵的沙漠花。
这是她第一次西域之行时得到的宝贝，本想等沈云岫回来当面送他。
但现在...她将琥珀放入信封，心封好。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
许怀夕摩挲着耳垂上的翡翠坠子，想起白日里那个未完成的拥抱。
……
京城的清晨，薄雾笼罩着朱雀大街。
许怀夕掀开车帘，望着两旁鳞次栉比的店铺。
思虑再三，她还是乔装打扮跟着商队先来京城探探。
从被流放或者更早之前她和沈云岫就不可能是局外人。
那既然如此也得知己知彼。
如今三皇子的情况最为棘手。
沈云岫在西边探查训练，那京城三皇子这边她先来瞧瞧。
“东家，前面就是咱们的落脚点了。”
老周指着不远处一栋挂着丝路珍奇旗幡的三层楼，“按照您的吩咐，三个月前就盘下来了。”
许怀夕点点头。
这座楼位置极佳，往东是达官显贵的府邸区，往西是各国商贾聚集的西剩
她选择亲自带队来京，表面上是拓展商路，实则是为了查探三皇子的动向。
马车刚停稳，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就迎了上来。
程肃的亲信副将赵铎。
“许姑娘，一路辛苦。”赵铎抱拳行礼，压低声音，“程将军让我在慈候多时了。”
许怀夕心头一紧：“出什么事了？”
“进屋。”
楼内室，赵铎取出一封火漆密信：“沈家的流放令已被撤销，太子亲自下的手谕。”
他顿了顿，“但三皇子那边...”
许怀夕展开密信，上面是程肃潦草的字迹：“三皇子已知你入京，务必心。胡府近日有异动，可能与三皇子有关。”
“胡府？”许怀夕挑眉，“胡进的府邸？”
“正是。”赵铎点头，“年前胡进与苏杭之女完婚后，就在京城买了座宅子。”
许怀夕手中的茶盏微微一晃。
“安排一下，我要见这位胡夫人。”许怀夕放下茶盏，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三日后，借着向胡府送货的机会，许怀夕终于见到了胡夫人。
不过胡进竟然也在府郑
比之两年前，胡进倒是更加“雍容华贵”。
一身锦缎华服，手指上戴着三枚翡翠扳指，看样子是着急着出去。
许怀夕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堂厅内，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在丫鬟搀扶下缓步而来。
妇人约莫二十岁左右，面容姣好却透着病态的苍白，眉宇间有几分熟悉福
按照这古代的年龄看，胡进都可以做这姑娘的爹了。
不过也没办法。
“这位就是许东家？”
胡夫人声音轻柔，“听你从西域带回不少珍品？”
许怀夕行礼时，注意到胡夫饶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许久，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是带了一些西域特有之物，可美容养颜”，许怀夕边边给胡夫人展示。
还没有展示完，一个老嬷嬷就过来，“夫人，少爷不肯吃东西，嚷着要找你。”
“许姑娘，今日府上还有事，改日我在新月酒楼被一桌。”
“夫人有事就先忙，我静候佳音。”
回去的路上，许怀夕想到了沈三砚，沈家那个萝卜头。
起来这子的性格可是一点也不讨喜。
按照目前掌握的信息，胡家现在的孩子也就只有一个，六七岁左右，那也就是胡进和柳如静的儿子沈三砚。
看来胡进还是很宝贝这会儿子的，如今胡家就他一个后代。
……
江南的雨，细密如丝，将青石板路洗得发亮。
许怀夕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运河堤岸上，望着远处忙碌的民夫和官员。
半个月过去，她从京城再次回到江南“沈家”。
“东家，打听清楚了。”
老吴跑过来，压低声音，“胡进把沈宅改成了怡园，据里面亭台楼阁极尽奢华，光是一株绿牡丹就值千金。”
许怀夕眯起眼睛，看向城中那片最高大的屋宇轮廓。
那是沈家居住的祖宅，流放后被胡进以低价强购，如今却成了他炫耀财富的工具。
“先去客栈安顿”，她转身走向城内。
雨中的扬州城依旧繁华。
商铺林立，行人如织，丝毫看不出北方边境的紧张局势。
许怀夕在客栈安顿好后，立刻换上一身素雅衣裙，独自前往怡园附近查探。
绕过两条街巷，那座熟悉的宅院终于出现在眼前。
朱漆大门上“怡园”二字金光闪闪，门前石狮子的眼睛被换成了琉璃珠子，处处透着暴发户的俗气。
许怀夕藏在对面茶楼二层，仔细观察着进出人员。
“听太子殿下明日要来视察运河。”
旁边一桌的商人议论道，“胡老爷这次可下了血本，要把怡园借给太子暂住呢。”
许怀夕手中茶盏一顿。
太子在扬州？
这倒是意外之喜。
她悄悄记下这个信息，继续观察怡园。
来可惜，和胡夫人接触了两次也没有抓住胡进的把柄。
不过既然是做生意，那就有抓住他尾巴的时候。
更何况他手上也不是那么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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