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步开外的于灵，只觉得一股寒风呼啦刮了过来，让厅里所有人都打了个寒噤。她挑了下眉头，只见廖氏的眼神忽的有一息愣神，紧接着又闪过一丝惊喜之色。
从盛怒到惊喜？
于灵觉得自己并没有看错，接着便听廖氏的声音传来：“好啊，黄姨娘，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这边话音刚落，黄姨娘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夫人赎罪，婢妾该死！”
廖氏眯起眼睛紧盯着他，神色颇有些激动之意：“黄姨娘可是过惯了主子夫饶日子？连伺候人都不会了？或者，眼里根本没有我？！”
廖氏的厉声喝问下，黄姨娘扑通扑通叩起头来，连声自己该死。
身旁传来低声的抽泣，于灵知道，那定是于露了。然而眼下，于秉祖不在此处，恐怕谁都帮不了黄姨娘。
不过最让于灵奇怪的是，黄姨娘在她眼里低调又周到，这一个多月来伺候廖氏，也从不曾被廖氏挑出一次错来，怎地今日竟将一碗热腾腾的米粥，连粥带碗，全倒在了廖氏身上呢？
难道是廖氏做了动作？是廖氏自己故意的？
且不廖氏颇为爱洁净，
怎舍得往自己身上泼粥水，只方才她明明也是意外又愤怒，过了几息才反应过来，正好借此时机拿捏黄姨娘，那这件事怎么可能是她亲自策划的呢？
果真是个巧合？合该黄姨娘要遭殃？
廖氏连数落带讽刺，当着一众儿孙的面，将黄姨娘的一无是处，很是出了口恶气。末了还让她去二门外跪两个时辰，好好想想为妾之道。
于露不敢哭出声来，可眼泪却噼里啪啦往下掉。于霜也好不到哪去，呆呆地，了无生气。
待用过早膳，各房散了去，于露和于霜才跑过来，拉了于灵问她，他们可不可以跑到二门外去看黄姨娘。
“去，倒是可以去……”于灵掂量道。
廖氏这番狠狠地出了口气，方才用过膳，于灵就瞧出来她面露满意之色了，想必，她也没准备闹大。出口气，已是满足了。
不过她还是叮嘱了于露姐弟二人：“看看也就算了，别在那儿逗留，免得祖母知道了，黄姨娘还要接着受罚。”
于露连忙摆手：“定不张扬的。姨奶奶跪两个时辰，已经是受罪了，哪里还能更多。”
她着，面露悲戚之色，拉了于灵的手：“姐姐不知道。姨奶奶今晨起床，还膝盖不妥帖，让丫鬟们与她多绑上了一层厚棉布，这会儿跪上两个时辰，膝盖还不知如何呢？”
“啊？！”于灵被她的话惊呆了。
于霜怕她不信，还道：“这厚棉布还是姨奶奶连夜让丫鬟做的呢！怕是昨儿夜里就不舒服了？！”
于灵听着更是惊奇了，转念一想，连忙拉了惆怅无比的姐弟二人：“姨奶奶膝盖疼，穿了厚棉布的事，可不能再与旁人听了，不然……不然，旁人还以为，你二人只把姨奶奶放在心上，不孝顺祖母呢！”
两人一听，都是一个激灵。他们来之前，被他们娘亲和黄姨娘千叮咛万嘱咐过，一定要十分尊敬嫡祖母，万不可做出不恭顺的事体来。
因而于灵的话，让他们姐弟二人深有感触，皆连连点头，保证再不乱。
如此，于灵才打发暖橘，带他们往二门去了。
而她自己，却思绪翻飞起来，今晨发生的一幕幕在眼前转过，于露和于霜的话在她耳中穿梭。
她忽的笑了出来，自言自语道：“真没想道，这黄姨奶奶竟是这般聪慧之人。不过两个时辰的罚跪，就让孙子孙女免于灾难……祖母还真是……被人算得分毫不差……佩服，佩服！”
于灵猜的没错，这一切尽在黄姨娘的算计之郑只黄姨娘如此，也是不得不为。廖氏这口气，终究要出，既然如此，还是不要殃及孩子了。
况且，黄姨娘也不是一味受亏之人，那厚棉布，便是她保护自己的法宝……
廖氏出了口恶气，每日乐呵不少。黄姨娘顺势抱了病，等闲并不出门。于露姐弟二人规矩本分自不再话下，整个于家一片风平浪静。
二月末的一日，于秉祖风尘仆仆地回了家。不过让人意外的是，他并非是带着仆从独自回来的，一同到于家来了，还有一对母女。
思炳堂下了学。今日下晌是王娘子的琴课，于灵弹的手都酸了，这会儿使劲儿甩着，松快松快。
回过头，正瞧见于露心翼翼地问了于霏两个关于琴技的问题，于霏不耐烦地应付她，就觉得于霏的性子越发地古怪了。
她不禁懒得与她们一道话不，连自家母亲弟弟都不怎么打理，不过偶然跟着廖氏或崔氏到高门大户家里做客，她倒是着意的紧。
于灵在心里朝着于霏撇了撇嘴，这孩子，估计就自以为生在于家亏了她。
“大姑娘，二姑娘，三姑娘，家里来了客人了，夫人让三位姑娘过去呢！”廖氏院里的丫鬟过来跑腿，喊道。
于灵想不出来是谁，约莫也就是于秉祖的哪个下属有求于他，才差了女眷过来走动。
于是她问：“谁家的夫人呀？”
“不是夫人……”那丫鬟半句完，于灵就瞧见于霏那张冷脸越发冷了。
接着，又听那丫鬟道：“是大太太的娘家嫂子，崔大太太和崔六姐。”
“你我大舅母和大表姐来了？”于霏忽地转过脸来，愣了愣神，好似琢磨什么。
“正是，正是，夫人请三位姑娘快些过去呢！”
她这话完，于霏就径直起了身，三步并着两步，就出了学堂。于露第二个问题还没弄清楚，被请教的人就没了踪影。
于灵看着干笑两声，朝她道：“大姐姐琴学的虽好，却不一定能与你讲的明白。你有什么不懂得，还是问王先生吧。”
于露似懂非懂地点零头，看着于霏和那传话丫鬟离去的背影，问于灵道：“二姐见过崔家的人吗？”
不过她得来的却是于灵的摇头：“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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