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章
1、乘凉
冯建民死了,虽然这个祸害最后是被击毙了,可很多人觉得他还是死的有些不明不白。有人他就是罪有应得应该挨这一枪;也有人他是罪恶滔,正义的人防止他以后受审逃脱法律的制裁才一枪打死他;还有人他的死其实是有人怕他到时疯狗乱咬被人灭了口,众纷纭。虽然乡党们对他死的方式感到疑惑,但对他的死却是人人称快。
冯建民死后,关于他的事情还仍被人津津乐道,老五和左邻右舍的人在溽热难耐的夜晚门前乘凉的时候,还都聚在一堆谝着闲传激烈的谈论着他的各种事情。
狗娃子仍心有余悸的对着众人:“你们看当时悬不?英琴那会儿还叫我到后头窨子去看一下,我想着虎子在兀儿就没去,要死去了不来我也得挨一枪。谁知道那狗日的临死呀还把俺屋狗打死了,把我难过的几都没吃下去饭,我养了十来年了真舍不得……”
圪蹴在旁边的奔颅子:“枪打死的狗肉能吃,你咋不吃呢?你不吃问你要你还不给我。”
淑珍、英琴、秀兰三个人拉了一张草席在门口坐着,秀兰摇着扇子对奔颅子:“狗娃子心里难过的跟啥一样,你咋还这事。”秀兰又回头对着旁边坐在躺椅上的老五道:“你爷儿俩也真是命大!你看那兀枪里头要是还有子弹后果真的不敢想!”
淑珍:“咋不是的,后来听这事把我都能吓死。”
躺着的老五:“我倒没有啥,人老了也都有一死,只是迟早的事。就是当时我害怕把黑蛋伤了,看来老爷还是长眼着呢。”
秀兰:“兀老寡妇也是的,叫冯建民失弄了一辈辈子,最后还救兀货是歘呀!一还嫌人不知道!闹到最后还叫冯建民那狗腿子死到她屋井里头。这下好,让全村都知道了。警察要不是看她年龄大了,我估计都能把她逮走。把儿跟媳妇儿还有孙子气的都不回来,本来就没人想管她,这下更好了。”
英琴:“哎,老婆儿也可怜,现在也嫑老婆儿了,只能还是心太善也太糊涂了。听警察把冯建民死聊狗腿子抬上来,老寡妇叫人把她屋井都填了。”
淑珍:“还要那井是干啥?底下死了人,那水咋喝?再,黑了睡觉都害怕院子钻出来个鬼呢。”
同巷子一个坐在马扎上的乡党:“老五,我听还有兀么多人都告冯建民呢,冯建民这下死了,官司也都没法打了。按当年把你害了,要是这案子追查出来,冯建民要是没死也都要给你经济赔偿呢。”
老五:“人都死了,死了一了百了,我这会儿也不争竞兀些了。他冯建民闹腾了一辈子最后倒是落了个啥下场。我就记着半仙爷老的那话:人一辈子还是要多行善呢,人作恶,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另一个圪蹴着的乡党:“我这一向在韦曲做活呢,听把冯建民的公司全都查封了,把他这些年挣下的钱也都充公了,争竞了一辈辈子,最后连个纸片片也没剩下。”
奔颅子问道:“那他城里头兀婆娘呢?”
秀兰反问道:“奔颅子,你问人家城里婆娘,你得是看人家城里婆娘长的亲?人家又不跟你过活,一操的闲心大的。”
狗娃子:“你奔颅子给我,人家兀婆娘保养的好,比你好看,你黑了回去要好好收拾呢。”
奔颅子笑着:“你可千万嫑听狗娃子在这儿胡扇惑,这话我绝对没过。”
英琴:“那冯建民的大女子拎了俩娃回来,城里婆娘不是还都一直在呢?”
坐在马扎上的乡党继续:“人家兀婆娘咋可能来咱长安堡,我听,把冯建民的后事处理完回西安去了,人家城里头有房呢。”
奔颅子:“还想着把兀瞎怂那一门子这回彻底断种了,没想到后头还有个外孙。”
一个乡党:“兀大女子也把可怜受了,时候叫人贩子拐走了,卖到那家把娃也不当人,长大寥于又跟卖了二回一样,跟了个男的比她大十几岁。男的早早也死了,把三个娃从拉扯大也确实不容易,这回把冯建民的这豪宅继承了,也算是苦尽甘来咧。听,冯建民城里头兀婆娘还给娃了不少钱。还托的人把娘们几个的户口落回来,以后给冯建民顶门立户呀。”
狗娃子:“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家公司再被封,肯定提前就把一部分钱转移走了,给大女子多正常的。就是害怕这大女子拎的这外孙子要是个瞎种那就完了。这要是户口落回来,以后还要分房、分钱。”
奔颅子:“他冯家这会儿还想再兴风作浪?没兀事咧。冯建民那豪宅要是大女子不回来,我看迟早也是冯建学的,要是便宜冯建学还不如给大女子。”
秀兰:“冯建学跟他哥这些年一点也都没亏,临死还给冯安亮那瞎种弄个村干部,冯建学还要啥呢?”
英琴:“听,冯建学还不想让他侄女回来。”
秀兰:“兀不都是名事情,建学肯定是想要他哥的房跟家产呢。”
奔颅子:“他一心门柴火,想的一光好的。咱有啥啥,冯建民对他建学也真的够够儿的了,他一还想要啥。要是冯建民早点把他大女子寻见,这回我看村干部都没他冯安亮的啥事情了。一真真儿的是心里头吃了石头咧。”
坐在马扎上的乡党:“已经宣布了,这回二牛是村长,冯安亮跟薛二贵是委员,不过我看冯安亮肯定是惹不过那俩。”
狗娃子:“你再嫑瓜咧,人家再不行也是村干部,只要当了村干部人家迟早都要把钱全部捞回来。”
奔颅子:“这下其实对二牛来还是个好事情,隔壁村子前一向选干,一个把另外一个打败了,俩都花了大价钱。赢的最后还不是上头给活让给败聊把损失的钱认了,要不然他赢了上来的也不得安宁。”
英琴羡慕的道:“你看人家冯安亮有他大冯建民,二牛看着不行,谁知道还有个他二爷呢,咱屋一可怜的也没个啥挨手,把娃们都拉扯一下。”
狗娃子:“咱兀俩就是有个好挨手那点本事倒是能干啥?光一会给人家打工。”
一个乡党问道:“老五,你秉余哥这回走了还回来不?”
老五:“这我就不知道了,人家在广东那边也都有家了,我估计这以后回来的也就少了。”
狗娃子:“估计秉余哥这回给二牛还留了不少货吧?”
奔颅子:“我听秉富哥没给。人家光这回把他二牛扶上去也够他十八两秤了,光这一下花了多少钱呢。兀些钱,咱几辈子也挣不回来。”
圪蹴着的乡党:“你们发现没?二牛这回当了村长跟原来还就是有点不一样了。原来见人亲场的很,现在见了咱也咋都有点爱理不理的。”
坐在马扎上的乡党:“哎,人家现在有权有势了,咋能还会跟以前一样。这多少人一当村干部也都变了,这会儿也都张起来了,人家现在是村长,你还能要求人家跟原来一样?”
圪蹴着的乡党:“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皂角树是谁栽的?黑老鸹是谁招的?要是没有咱这些人给鼓劲,他这村长能成?这会儿也想背过河不认爷呀?这才几就成这样子了?以后真的有事你看你寻他他给你办不?”
坐在马扎上的乡党:“那人家不这话,人家会是人家花钱弄来的,那是人家的本事,咱该吃也吃了该喝也喝了,剩下还有咱的啥事。这也都再正常不过了,世上这人多少不都是这样子,用你的时候恨不得把你拉住叫爷,你给把忙帮了有几个人记得你的好。”
李飞当了村干部以后的细微变化其实在座的所有人也都感觉到了,老五、奔颅子、狗娃子等人碍于这么多年来街坊邻居,也都不愿意多,就看他以后能变成啥样子,另外两个乡党谈论他的变化,这几家人也都闭口不谈。
圪蹴着的乡党也觉察出来这些,毕竟都在一个巷子自己的多了,这些话传到二牛的耳朵对自己也没多少好处。现在是官话的人越来越少了,多了就是得罪人。这个乡党岔开话题:“老五,我最近老在想一个事呢,你现在社会上好多人把事情干大聊反而还是原来地主富农高成份的子弟。”
老五:“我也是这会儿才敢这话呢,原来有很多地主富农欺负剥削穷人呢,但多少人家也是祖祖辈辈积累下来的财富,并没有欺负穷人反而还成救济穷人呢。那你现在翻过来,现在多少有钱人开厂弄啥的,那不就是比以前资本家剥削的还厉害,这会儿也没有人那些话了?还有,你就朝外看,那些能行人屋里头当时也都是大成份。这些人要是一般穷家家饭都吃不饱,还能想着出去上学闹革命。大成份的子弟屋里自幼接受的教育就不一样,思想比一般穷家家娃的思想开阔,想的事情当然也不一样。这改革开放以后,这些人屋里多少代沉淀下来的家风、文化、学识那是刻在骨子里的,这些人能成事也是必然的。当然我这人一辈子是把钱看的淡,要是当年俺秉权哥叫我买拖拉机,我要买了后来还有他冯建民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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