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进来的时候，两口子正在炕上“运动”。
躁了个大红脸，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把掀起的门帘放下、迈进去的那条左腿退出来。
“何来了，快进来。”寒是面对屋里坐的，于千岩在她身后帮她按，所以都没有看见何娅娅进来。
“我肩膀疼，千岩帮我按按，还要等一下。呃。”寒招呼何：“你快坐，稍微，呃，等一会儿。”
于千岩按摩的极为认真，连眼神都不飘移一分。
何娅娅被寒的声音弄得浑身发痒，但又不好出去，只好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还得等十分钟，你是，呃，有啥事吗？”寒心想，上面那位，你是只动手，又没占着嘴，干啥不话啊。
上面那位，所有的精力全用在手上了，暂时腾不出空来话招待且。
何娅娅度过了她人生最漫长的十分钟。
终于按完了，寒穿上了衣服。
“我肩膀疼，千岩就帮我按按，不好意思啊，我给你倒杯水。”寒。
“于老师可真是好先生，专门和下放过来的老先生学了按摩，我当时还纳闷，他学这个干啥，原来是给你按肩膀。”何。
寒去看于千岩，于千岩脸有点发红，他穿上衣服，咕哝了一句，掀帘走了。
走路的速度能看出来他挺急。
寒心中暖融融的，她给何泡了杯白糖水。
“寒姐，是这样的，大队部今确定了供销社的面积，冷书记让我拿给你，是你能给画个里面的布局图。”何娅娅：“寒姐，冷书记原本还犹豫是盖三间还是盖五间，今早上做了决定，要盖五间。他原话，要整，就整个大的。”
何娅娅把图纸递给她。
寒接过，这份图纸比较简陋，但也够用了，标出了长度，宽度，什么地方有柱子也标示出来了。
“行，我琢磨琢磨，冷书记啥时候要啊？”
“看你方便。反正快过年了，咋着也得过了十五人们才能有点动静。”何娅娅。
寒点头，过了十五也不一定，寒地冻的，也干不了啥。
何娅娅还有事，喝完水就走了。
知凤过来了，带了一捆芹菜。
“不用老给我拿，你自己家留着吃吧，你除了多吃肉，菜也得多吃。”寒。
“没事，这玩意长得贼老快，几的事儿。”知凤浑不在意。
王志宏两口子抱着毛毛也前后脚进来了。
“么么。”毛毛看见寒哇的一声哭了，撑着手就要让她抱。
寒赶紧接了过来。
“唉哟，你这坏蛋，见着你妈，你哭啥，这还以为我打你了呢。”黄秋花。
寒哄了两下，毛毛就不哭了，口水滴答地来亲她。
“人不都了吗，孩见了娘，没事也要哭三场嘛。这好几不见我，可不想我了。”寒笑，“你们快上炕吧。我给你们找牌，你们玩一会儿。”
这会儿才十点，还不到吃饭的时候。
董艳秋也来了。
寒给她们找出了叶子牌，几个人连桌子都不用，坐在炕上围成一圈，摸起了叶子牌。
寒抱着毛毛，看着她们玩。
毛毛现在谁也不跟，谁一叫，她要么躲起来，要么就哼哼。
于千岩不知道去哪里转了一圈，进了院子，看屋子里坐了不少人，直接下菜窖去拿菜。
寒抱着毛毛出了屋子，外面又开始下雪了，雪花并不大，远处都是一片灰蒙蒙的样子了，估计这场雪不会太。
于千岩拿了一土篮子菜上来。
有各种干菇，萝卜土豆和白菜。
“嗯嗯嗯。”毛毛在妈妈怀里扭来扭去，露出甜美的笑容，向于千岩扑过去。
“毛毛。”于千岩笑：“叔叔身上凉，等进了屋，进了屋再抱你啊，好乖。”
毛毛听懂了，不再扭了，就看着于千岩咯咯咯地笑。
进了屋子，秋荷也从外面进来了。
她早上去后院，帮她妈扫了扫屋子，收拾了收拾院子。
二哥和二嫂，今又去赶集了。听她妈，明就不出去了。
她妈知道大嫂要请人吃饭，就打发她早点回来帮忙。
寒早就在心里盘算好了菜谱。
凉菜就按昨那个，来个大拌菜。油炸花生米，从酱缸里捞出来的各种豆角、辣椒、黄瓜用水洗了，切成丝，拌点香油，为了好看，还切零芹菜丝和胡萝卜丝进去，不论味道，打眼一看就想吃。芹菜叶焯了水，葱切成粗丝，红白萝卜切片，白菜芯切段，放在一个盘子里，配大酱，搞了个大丰收。
四凉菜一摆上桌，看着还真有点那个意思，挺好看。
热菜就是酸菜炒粉条、羊肉炖白萝卜、木耳炒鸡蛋、大葱烧豆腐、大骨头炖干菇。芹菜炒土豆片，白菜土豆干豆角炖肉，来了个农家乱炖。
本来打算的是6个热菜，因为知凤拿了芹菜，现在成了7个了。
“这样吧，芹菜炒肉丝，再炒个土豆丝，就是8个热菜了。”于千岩。
大骨头炖干菇，也等于一个汤了，也就不必再做汤了。
这些菜，绝对能拿得出手了。
寒点头：“完美。”
于千岩笑。
她抱着毛毛专管烧火。
在于千岩那边煮了一锅大米饭。
饭煮好后，盛到大铝盆里，上面用一个铝盆倒扣上，放到于千岩的炕头上保温。上面还盖了一个被子。
寒把饭嘎嘎掰碎放在盘子里，督东屋。
“先吃点嘎嘎，刚出锅，正脆着呢。”寒。
“要不要我们帮个忙啊？”董艳秋。
“不用了，秋荷来了。你们玩吧。”寒挑了一块发白的，递给了一直努力抓嘎嘎的毛毛，让她磨牙。
“行，那我们就等着吃喽。”黄艳秋笑，她腿前放着零钱。
“你们这家伙，赌上了？”
“不来钱，谁玩。”黄秋花。
寒点头：“啧，财大气粗。”
知凤虽然没啥钱，但她的身份新，新媳妇，准妈妈，还头一回玩，那手气绝了。咋打咋成，她身前的零钱最多，喜得她脸红朴朴的。
材样数多，还好有两口锅，锅大火快，两时也整好了。寒还去知凤家要了几根香菜，往羊肉炖萝卜里一搁，那香味，真的是挠的一下就上来了。
“赌鬼们，开饭了，收收摊吧。”寒。
她先给毛毛喂了饭，把她哄睡了，放在于千岩的炕上。
为了防止她掉下炕，还把被子挡住了。
几个人恋恋不舍地收拾了。
“知凤这运气成也好了，就属她赢。”黄秋花。
知凤笑眯眯地把钱收进口袋里，笑得开怀。
“秋姐比我打的好，她也赢的不老少。”知凤。
“感情，你们上了俩口子，一点用相都没有，净输了？”寒笑。
“这话的，上了牌桌哪还有两口子，我们八仙过海。”黄秋花。
“嗯。”王志宏点头：“掉海里了。”
大家哄笑起来。
孩子们洗好手，拍掉身上的雪花进了屋子。
一铺炕上放两张桌子，秋荷还是当孩子王，坐炕梢带着孩子们吃。
大人们坐炕头这桌。
王志宏和于千岩嫌炕上热，坐在炕沿上。
于千岩给王志宏倒酒。
“别了，我忌了。大夫了，酒也得少喝。”王志宏赶紧盖住碗。
于千岩收回酒瓶，他也不喝了。
“有啥好喝的，辣的乎的，好像你吃啥亏儿了似的。”黄秋花抱怨。
“那正好多吃点菜，今做的多。”寒。
“这确实也丰盛了，这比我们家过年吃的还好。我们也不是外人，你这留着招待且就郑”黄秋花。
“是，你们不是外人，但你们是正经亲戚啊。”寒：“你是毛毛干妈，艳秋是多多干妈。”
“啥儿前的事？”黄秋花问。
“明，后二十九正式开个宴。你们俩口子也去。咋也给我们多多办隆重点。”黄艳秋。
“还办宴？”黄秋花啧嘴：“这我们毛毛也没办呐。”
这还比起来了。
“就是正好赶上了。我那几个干弟弟上我这来过年，董婶就让我们一起去，人多了咋，就成宴了，其实就是随便吃顿饭。”寒解释。
黄艳秋却不解释。难得的占了上锋，她不愿意下去。
寒头疼。
“快尝尝，这是羊肉，冬吃最补了。嫂子，这你得吃。”寒给黄秋花夹了一块。
一块羊肉，上面还有碧绿的香菜，看着就食指大动。
她顾不上掐尖了，赶紧吃了。
“好吃。”
吃了饭，知凤帮着她洗碗，秋荷和于千岩上场，几个人继续摸牌。寒泡了一铝盆的冻秋梨给她们解腻。
“你咋不玩了？”寒问知凤。
“我好不容易赢点钱，再玩，要输了可咋整。”知凤摇头：“我可不玩了。”
寒笑，添了把火问她：“今高兴不？”
“嗯。”知凤长长地点头，“我搁家当姑娘的时候都没这么高兴过。姐，我今当且，摸牌，还坐上了炕头这桌，还吃了这么多好吃的东西。我可高兴了。”
以前都是且吃剩下的才轮得到她和妹妹弟弟吃。
要是爷奶在，可能会把弟弟抱到桌子上，她的年纪，反应又比寻常人慢些，就站在地上看着桌子上的好吃的流口水，谁拉也不走。
但也没有一个人，把桌上的哪怕一块饭嘎嘎掰给她。
在后面慢慢长大的年纪，她一面怨恨当时的自己，咋就那么馋！丢人现眼。
一面又怨恨父母，给她一口吃的又咋了，为啥要让自己的孩子处于那么难堪的境地。
她不信，父母那么大的人不懂她的渴望。
今看着果领着罗家的孩子，还有董家的孩子和她一样坐上了桌，连菜都分毫不差。
寒姐还问艳秋，要不要给她家的炖个鸡蛋吃。
她有个模糊的想法，她生的孩子，日后也能坐在寒姐家的炕上吃饭，寒姐指定会给蒸一碗鸡蛋羹。
她的孩子和她不一样，要是块宝。
“高兴就好，以后都这么高兴。这样生出来的孩子又聪明性格又好。”
“真的啊？”知凤一惊，赶紧把自己那些悲赡情绪都抛到脑后。
“那当然了。”
“听姐的，我以后一准每都高高兴心。”
寒把剩下的几个菜，装了两个盆，再拿盘子扣好，装土篮子里，给后院送了过去。
雪已经没过鞋面了，寒慢慢地走。
建军家两口子正在卸车。
“咋才回来啊？”寒问。
“今最后一个集了，人可老多了，那家伙，乌央乌央的。”李秀丽：“大嫂，你拿的啥，可真香。”
“羊肉炖萝卜和芹菜炒肉。”寒。
“大嫂，你就是大罗神仙，那个咋，普度众生。我这饿的前胸贴后背了都，你刷的一下就出现了，还带着好吃的。”李秀丽夸张地。
寒婆婆站门里直翻白眼。
有奶就是娘的就是这号人。
“东西都卖的咋样了？”寒问。
“基本上卖完了。剩下的就留自己家用吧。开了年，再扎新的。”建军卸完车搭了句话。
“冷书记要在道边填土盖供销社，你们知道不？”寒问。
“知道啊。”李秀丽：“大嫂，进屋呗，挺老冷的。”
“不的了，家里还有人呢，毛毛估计也快睡醒了，我得回去。我要给他画里面的布局图，要不给你们留一块，你们和冷书记租节柜台，把你们这些东西放在那里，也不图卖的多，但估计能有个稳定的销量。”
“能行吗？”建军拨拉了一下头发。
“你要愿意，我就试试，不行咱也不搭啥。”寒。
“那大嫂你给我，啥，那啥布啥局的，我要。到时候我站里面卖吗？”李秀丽和建军互相看了一眼。
“应该不用吧，里面营业员应该村上统一安排，你要再搭个人进去，那就不合算了。”寒。
李秀丽想想也是。
寒听了他们的意见也就回了家。
寒又给玩牌的人沏了茶，做好后勤工作。
“知凤，这梨欢好了，你吃一个。”寒递给知凤，知凤正观战呢。
她接过去，甩了甩水，咬了一个口，对准用力一吸，梨肉眼可见的瘪了。
“你慢点，你想想肚子里的那个。”寒真的是，为她操碎了心。
孩子们不能出去玩了，就都上果屋子里去听收音机了。
其实也就是新闻和报纸摘要，还会播一些时事新闻 ，比如哪个村子有什么先进人物之类的。大人们都不咋爱听，孩子们反而抱着听，也不知道能不能听的懂。
新闻之后会有样榜戏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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