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有山了然，笑着将老太太扶到了椅子上坐好，“您老就放心吧，我们现在去看看芜的田地庄子，等蓁回了京都，一定把东西给送到!”
“好好好!”老太太笑着点头，又转头看向苏蓁，“一早就听芜过你，是个好闺女！就要麻烦你了。”
苏蓁向来对这种慈祥和蔼的老人抱有善意，眉眼弯了弯，点零头。
离开老太太的家的时候，苏蓁回头又看了一眼，发现老太太正对着一个香囊自言自语，居然还抹了一把眼泪。
苏蓁怔了怔，脚步顿了一下，莫名的，觉得这一幕有些惨淡。
估计老太太是看到了她女儿的东西吧，睹物思人，不过如此了。
马车继续行驶，穿过镇子，沿着官道走了大半，才到了苏芜的那个田庄。
让苏蓁和苏有山感到欣慰的是，田庄里的庄稼没有受上次雨水的影响，已经全部都收割完了，地里只剩下一排排光秃秃的，被割的整齐的稻杆。
时近黄昏，庄户们正将金黄的稻子收起来，把已经干的稻子收到粮仓里，还没干的用东西盖好，留着明继续晒。
庄头姓王，是个胖乎乎的老头，个子也很矮，干起活来的速度倒是很麻利，眼底不时闪过精光。
见到苏蓁和苏有山过来了，立马就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就笑容可掬的迎了上去，“两位是......”
原谅他当然没见过苏蓁，当时庄子被转手的时候，苏蓁只是派人来略略的看了一眼这里的田地，自己却从未来过，只知道这是一片很不错的庄子。
苏蓁来了也没什么好客套的，开门见山的道，“今年庄子的收成看起来不错，我姐姐如今人在京都，不方便过来，所以拜托了我和我爹过来帮忙看看账本。”
王庄头一愣，上下打量了苏蓁和苏有山一眼，见两人穿着朴素，也就比他好一点点，心下微松。
看来主人家是走了什么运，才得了这些庄子的，这查账本什么的应该就是他们想逞一逞做主人家的威风，哪里能真的看得懂账本呢？
于是也不啰嗦，嘴角带上一抹威风，麻溜的就去搬了一摞的账本出来，放到了苏蓁的面前，又给两人上了两杯茶。
见庄头这么勤快，苏蓁心下一松，大概这些账本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了。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拿了纸笔过来算账，结果第一本就有问题。
苏蓁拿着账本，眉头挑了起来，“王庄头是年纪大了嘛，这账本是我们收购这个庄子之前主人家的，这也能拿错?”
王庄头挂在脸上的笑容一僵，立马换了一副表情，诚惶诚恐的将东西拿了下去，弯着身子，嘴里道歉道：“是我糊涂了，这几忙过头了，这才搞错了，姑娘，真是对不住啊。”
苏蓁笑了笑，疑惑的问道：“账本这么重要的东西，前主人家居然没有带走还放在你们这边?”
王庄头低着头，声音憨厚的道：“就留了这一本，是他们走的时候不心落下的，是人没仔细看，这才拿错了。”
账本这种东西也能落下?
“没事儿。”苏蓁看了一眼庄头，淡淡的出声，又拍了拍剩下的账本，道：“希望这剩下的账本没什么问题吧。”
王庄头一愣，心里不以为然，垂下眼眸道，“定是没有问题的，姑娘就放心看吧。”
苏蓁点点头，结果越算眉头就越紧。
账目中好几笔收入的记录都模糊不清，所涉及的项目与日期也对不上。
比如一笔写着上个月初十的田地租赁收入，金额巨大，可在对应的田地租赁契约档案里，却找不到这份契约，就连相关租户的信息也一片空白。
再看支出部分，有几笔大额的修缮费用，却没有详细的修缮项目明细，只笼统写着“修缮院子”共五十两。
苏蓁看了一眼后面一排屋舍，从外表来看，这哪儿有修缮的痕迹?
顶多是一些修补，根本用不上如此高昂的费用，五十两，已经能建上一座青瓦房了。
而且，这些费用的支出经手人写的都是一个陌生名字，苏蓁询问王庄头，“刘阿华是谁？我刚刚看了一眼佃户的名字，怎么没有一个叫这个的?”
王庄头在听到名字的那一刻，就心下一凉，支支吾吾不出个所以然，“姑娘，这...这是.......”
苏蓁眯了眯眼，不再看他，反而是站起了身来，往库房走去，“把库房打开，我要看看这里面的存粮。”
王庄头还没想好上一个问题的借口，下一个问题又来了。
库房门一开，苏蓁就站在门口，让苏有山帮忙清点一下存粮。
这事儿苏有山熟，进去转了一圈，轻点了两遍之后报了个数。
苏蓁又看了一眼各类粮食的账本，发现玉米和麦，与账本上记录的库存数量与实际盘点数量相差甚远，账面上显示还有不少存货，可实际上库房里却所剩无几。
将其点出，目光如炬，又问庄头，“这又是怎么回事？王庄头，这几笔账目，你且给我好好解释解释。这田地租赁，契约不见，租户不明，凭空就有了这笔收入？还有这修缮费用，就这么点屋子，能花这么多钱？”
此时的王庄头不是刚开始一般的泰然自若了，神情紧绷的很，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抬手胡乱抹了一把，嗫嚅着：“这……这都是底下人办事不利索，记录出了差错，我这就去查，去查！”
罢，迈着腿就想往外走。
“等一下。”苏蓁立马出声把人给拦住，“王庄头这么着急做什么，这都黑了，就你一人，问题这么多，一时半会怕是也查不清了吧？
不如在这儿坐一会儿，等大家劳作完了，再一起把所有人都叫过来，问一问，想来应该更加方便一些，你是吗？”
王庄头这会儿眼珠子乱转，忍不住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讪笑着道：“他们没经手过这些哪里会知道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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