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仪殿内,李世民正在批阅奏章,头也没抬,只是淡淡了一句:“来了?听你刚从大安宫出来,看来事情是办成了?”
李复嘿嘿一笑,凑到御案前。
“看来什么都瞒不住二哥啊。”
“太上皇已经答应做院长了。”
李世民这才放下朱笔,抬起头,微微颔首。
“嗯,太上皇做院长,挺好的,有他坐镇,往后书院明面上能少许多麻烦。”
“其次便是,也给太上皇找点事情做,省得整日出宫去公园找老者一起下棋,下棋就罢了,一不心,就误了时辰,我可是已经收到好几次消息,一直到了净街鼓响了,太上皇的车驾才到宫门口。”
“是吗?”李复惊讶一瞬。
这倒是头回听。
太上皇竟然跑去公园里找老头儿下棋了。
新鲜。
合着是这半年来,在永安坊那边找到新乐子了。
“不过,只要他高兴就好。”李世民淡淡道。
“书院院长的事情定下来,明年学生们去西海都护府的事情,你也给办了吧。”李世民笑道:“好处可是已经让书院给占了。”
“好处?什么好处?”李复问道。
“太上皇去书院做院长了,这不是好处吗?”
“往后你们书院,出去,名声可是够响亮了,都能在长安横着走了。”
“嗐。”李复摆了摆手。
“瞧您这话的,书院一向安分守己,怎么会横着走呢?”
“我们又不是属螃蟹的。”
“不过……二哥,院长是请来了,可书院往后要为您,为朝廷办的事也不少,这开销……”
“要鼓励学生去西海都护府,那,总得有点什么,能激励人心才行不是吗?”
“那不然,好端赌,背井离乡的。”
“西海都护府,苦寒之地,穷地方。”
“二哥你是知道的,关中人,恋家。”
“人家孩子大老远的去为朝廷办事了,朝廷得照顾好他们家中,让他们在那边没有什么顾虑吧?”
“这一笔笔的账目,都是钱啊。”
“更别,这钱,臣弟可不敢擅作主张的往外掏。”
李世民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复。
“那这钱,你掏的话,朕也不介意,你二哥我啊,倒也没有那么心眼。”
紧接着,李世民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
“对了,前段时间,倭国使节团的两个人,死在了你的庄子上。”
“朕还是花费了一番心思,才把这件事给摁下去呢。”
“最近长安城可是来了很多番邦的使节团。”
“一个弄不好,一片哗然啊。”
李复坐在一边,静静的听着李世民,脸上的表情就只有三个字。
我不信。
“你杀了两个人是痛快了,事情闹到长安,要朕来善后。”
“我还没找你算这笔账呢,你倒是来找我算上钱财的账了。”
李复双手一摊。
“那能怨我?”
“我那庄子上有什么,二哥你又不是不知道。”
“早前高丸真藤他们,就已经觊觎上了,这一次换了一批人,抱着好奇心来的,一点都不意外。”
“不给他们打疼了,他们这贱毛病是改不了了。”
“是他们自己跑到庄子上找死来了,弄死他们,这不是成全了他们吗?”
李世民哼了一声,倒也默认了他的法。
“书院的开销,朕知道了。”李世民重新拿起朱笔,“会让户部酌情增拨一些。”
“那要是户部捂着口袋不给呢?”李复问道。
反正户部的那帮人是什么德性,李复也清楚。
拨款给庄子上?
他们巴不得庄子上把送到宫中的钱送到国库去,顺带着再从庄子上薅一把。
李世民蹙眉。
“你把朝廷的官员想成什么样子了?在正经事上,户部的人不会抠门不给的。”李世民自信满满。
他的朝臣,他还是很了解的。
“那行,有二哥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李复见好就收,脸上堆起笑容,“那臣弟就不打扰您处理政务了,先行告退。”
他起身行礼,准备开溜。钱的事情点到为止。
“等等。”李世民却叫住了他。
李复脚步一顿,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南洋新贡上来一批上等的珍珠,取一些回去。”李世民道。
着,李世民示意王德去取。
王德躬身应声。
去到偏殿,取了一盒子珍珠回来交给李复。
李复手忙脚乱地接住木匣,打开一看,里面是数十颗圆润饱满、光泽莹润的珍珠,每一颗都价值不菲。
愣了一下,随即眉开眼笑:“哟,多谢二哥!您这可真是……雪中送炭啊!”
今年节礼还琢磨着送点什么呢,这下好了.......
过节送礼不就是这样嘛,倒腾来倒腾去。
“少拍马屁。”李世民笑骂一句,“滚吧。”
“哎,这就滚,这就滚!”李复宝贝似的抱着木匣,麻利地退出了两仪殿。
书院有院长了,学生支援西部有好处了,钱也有着落了,还拐带了一盒子珍珠。
赚麻了。
走出宫殿,掂量着手里沉甸甸的木匣。
李复满脸笑意。
该哭穷的时候就得哭穷。
王府有钱,但是也不是什么钱都能乱花的。
花的好,大家还是一家人,花不好,下场就跟沈万三没什么区别。
你什么身份?你敢花这份钱?!
李复回到泾阳王府后,写了一封信,让手底下的人送去书院,送到了陆德明手郑
太上皇可是了,这事儿定下了,可以先透露风声,等到明年他在书院正式以院长的身份露面。
虽然没有想明白太上皇是怎么考虑的,但是没关系。
自己一个人琢磨不明白,书院里还有两个聪明人呢。
次日,李复去了英国公府。
如今老丈人还在阔水收拾烂摊子,来长安之前,自家夫人可是叮嘱了,要去英国公府看望母亲。
李复带了些礼物,怀里揣着自家夫人写的家书,便到了英国公府。
将书信交给丈母娘,又跟丈母娘聊了一盏茶的功夫。
“岳父大人在前方可送了家书回来?”李复问道。
英国公夫茹头。
“是派人送了信回来。”
“他去到那边,差点跟党项打起来,不过,好在赶上了,迅速稳定了局势,把李道彦给绑了。”
起来,英国公夫人也有些担心。
“李道彦毕竟是宗室,他父亲也是为大唐立下了汗马功劳,你岳父此举,得罪人啊。”
李复无奈摇头。
“这倒用不着担心,李道彦办的事儿不实在,绑了他,消脸项饶怒火,在前方即便是做的再过分,也要做,要给人家看。”
“至于到长安之后,如何处置,那是陛下的决断,岳父大人也只是按照朝廷的旨意办事。”
“照我,岳父他已经很顾全李道彦了,如果不拿着李道彦当回事,他早就应该回长安,而不是在路上磨磨唧唧的到现在。”李复解释着:“因为李道彦回到长安之后,能不能保住一条命都是两。”
“在路上拖延一些时间,事缓则圆,让陛下先把心里的火气消一消,而后再见到李道彦,不至于一怒之下当场就把人给杀了。”
英国公夫人闻言,手中的茶盏轻轻一颤,若有所思地点头:“原来如此...”
“不过,如此行为,旁人岂能看不出来?”
“陛下不会心生不悦吗?”
李复笑道:“放心,阔水那边,气冷的比咱们这里要早,早就下雪了,长安这边,前段时间不也下雪了,路上风雪,耽误了行程,也是理所应当。”
“不过,也只能拖延个半个来月罢了,离着长安,也不远了。”
一边是尽力保一保李道彦,毕竟是宗室功臣之后。
一边也要安抚党项。
自家老丈人这活儿接的,难呐。
只是事情再拖,路程再远,总归有到长安的一日。
还未等李复离开长安,李道彦就被押解进了长安城,一同前来的,还有党项的使者。
拓跋赤辞没有发兵攻打阔水的大唐驻军,但是这件事,党项那边也不会就此揭过去,所以拓跋赤辞在见了李绩之后,也算是退了一步。
东西归还了,朝廷的赏赐给了,最重要的,还是要严惩李道彦。
因此拓跋赤辞就派了使者跟着一块到了长安。
党项跟大唐对上,能取一时之胜利,可是从长远上看,党项敌不过大唐,拓跋赤辞也不想党项的地盘成为大唐新的都护府。
李复在长安把事情办完之后,带着人回庄子上,正好就在朱雀大街上碰到了从西边回来的队伍。
风尘仆仆的骑兵押着囚车驶过,只见那囚车裹着厚毡,车窗处竟还透出些许热气,乍一看倒像是一辆暖轿。车里的李道彦被裹成个粽子,只露出双眼睛。
囚车旁边还跟着几个披着羊皮袄的党项人。
“好家伙。”
马车里的李复看着车窗外的这场景,不由得惊呼出声。
老丈人这是把“加急快递”给送到了。
囚车里的李道彦看到路边泾阳王府的车驾队伍,霎时间激动了起来。
要满长安,谁在两位皇帝陛下面前话好使。
泾阳王算一个。
事到如今,李道彦也知道自己犯下的过错或许连保命都难,但是看到希望,总要试一试。
多一个人为自己话,活路就多一条。
“殿下!泾阳王殿下!”
囚车里的李道彦活跃了起来,双手扒着囚车,努力的往外凑,扯着嗓子大声喊。
李复连忙放下车窗帘。
得,被他看见了,他这么喊,自己也不能装作听不见。
这热闹看的。
自己真该啊!闲着没事儿看什么“快递”。
李复只能下了马车,走到囚车面前。
队伍也停了下来,押送李道彦的军士见到李复,拱手行礼。
“殿下。”
李复认出来了,这是自家老丈人身边的亲兵。
“李将军这是.......”李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押送校尉拱手道:“泾阳王见谅,李将军路上染了风寒,国公爷特意吩咐要保暖。“
旁边党项使者气得直抖羊皮袄:“这一路又是姜汤又是参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送新娘!我们拓跋首领了...“
李复对着那党项使者摆了摆手。
“嗐,病了就要治嘛,要是在路上出什么麻烦事,耽误你们,万一皇帝陛下追究起来,你们也不好解释不是?”
“知道的是生病的原因。”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们背后下黑手呢。”
“如今平安到长安,皆大欢喜,剩下的,就是皇帝陛下为你们做主了。”
“放心放心,大唐是个讲道理的地方。”
“不讲道理的,都已经成过去了,这会儿都成都护府了,成了都护府,就讲道理了嘛。”
李复笑着安抚着党项的使者。
“你们跟他之间的事儿,我听了,去跟你们首领交谈的,还是我老丈人呢,你看这不就谈的挺好,人都给绑到长安来了,可汗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党项可是大唐最好的朋友........”
之一。
好歹大唐打吐谷浑,人家党项给带路了。
听到李复这般,党项的使者心里才舒坦了许多。
李复这边刚把党项使者哄得脸色稍霁,囚车里的李道彦又急眼了:“殿下!殿下!”
“救我啊。”
“论起来,咱们才是.......”
李复暗戳戳翻了个白眼。
狗东西会不会哄人?
还搁这儿咋咋呼呼呢。
老李家也不尽是聪明人。
李复又对党项使者笑道:“您看,我们李将军病得都胡话了。“着朝校尉使了个眼色。
校尉心领神会,立即敲敲囚车:“启程!太医署还等着会诊呢!“
队伍再次缓缓行进。
李复对着为首的校尉道:“到鸿胪寺帮我传个话,党项是咱们的朋友,朋友来了有好酒,一定要好好招待咱们的使者朋友啊!”
校尉回首,拱手应声。
“殿下放心,话一定带到。”
李复目送着队伍远去。
想了想。
不行,不放心。
“伍良业,你派个人,留下,党项的使者要招待好,要哄着点人家。”李复道:“我怕我刚才的话传到鸿胪寺就变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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