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的燕南因为和孩童们站在一块，总是弓着腰，驮着背，生怕自己太过于突出。拼命地蜷缩身体，想和孩子们靠拢。如今的燕南却大不相同。
头上虽然绑着绷带，但是面色红润，气色充足。整个人站在那里，犹如一棵青松，笔直坚挺。浑身的劲装紧紧贴合身躯，让人一眼就看到她纤长的腿和紧致的腰肢，充满力量与柔和的美。
众家公子眼睛都看直了，谁也没想到痴傻的燕二姐，竟有如此曼妙的身姿。
“喂，顾二，你看燕二姐，还真是一鸣惊人。”黄岑推了推手边的少爷，顾西舟最近异常沉默，没空理他的好友。
这几日，顾相府里的二少爷顾西舟饱受噩梦侵扰，梦里是烽烟四起，厮杀声不绝于耳，他倒在冰冷的草地上，身边是成堆的尸体，秃鹫在头顶盘旋鸣叫，仿佛下一秒就要俯冲到他的身上饱餐一顿。
连日的噩梦，让他头疼欲裂，寝食难安，根本无心应付他人。更何况现在太阳毒，晒得顾西舟有些发晕。
校场上无处遮阴，在大家快要忍受不住时。教骑射的秦师傅带着热浪，风风火火地站至众人面前。
“夏考在即，所有人都要提起精神，看看你们软绵绵的样子，哪有一点启夏儿郎的气魄。都给我站直了，就像燕南一般。”
所有饶目光，又齐刷刷集中在燕南的身上。
秦师傅也有些震惊，他一直对燕将军家的孩子，没有继承燕将军的衣钵感到惋惜。更别提燕南痴傻的名号已经传遍整个京都。但是今日的燕南大有不同。
他一直在场边观察，众人都嫌弃气炎热，东倒西歪不成样子。唯有燕南从始至终都是笔直地站着。这站姿，就像……像站岗的卫兵！
“今日一对一比拼，输掉的人，罚跑三圈。”秦师傅的规矩，历来如此，对手任选，修远班的青年总不屑于选明智班的娃娃们。
但是今，有人打破了这一规则。
“我要选燕南！”
一声响亮的女声惊起众人，话的是一位粉衣少女，身材高挑，精神十足，一看就有些功夫底子，她是京城赵司马之女赵擎双。
之所以要选燕南，绝对是想要为好友燕芷报仇，前些日子燕芷脸上的掌印吓坏了交好的女伴们，纷纷替她打抱不平。恰巧今日蠢笨的燕南仿佛脱胎换骨一般。赵擎双打算戳破她的伪装，给燕芷出气。
“双双，我知道你是为我，但妹妹从未认真练过射箭，你现在选她比试，她如何能赢得了你啊。”燕芷拉出赵擎双的手臂，担忧地望着燕南。
“不是已经恢复了么，难道不敢应战？”赵擎双音调上扬，目光热切地盯着燕南的背影。从她提出比试后，燕南至始至终都静静地站着，没有接话，连一个目光都没有施舍给他们。
“赵擎双，你是修远的，怎么挑个明智的比试。”黄曾嗤笑的语气，让赵擎双羞愤难当，脸蛋气的发红。
“对啊，修远的欺负我们明智的，真不害臊。”顾西婷也扯着嗓子，替燕南打抱不平。
“燕南，你究竟是不是燕将军之女，难道没点武将之女的气魄么？”
赵擎双话音刚落，燕南猛地回头，眼睛里的凶光犹如带血的尖刀狠狠扎进赵擎双的眼里，惊得她后退半步。
不等她回神，燕南扬了扬下巴，冲着她：“拿弓，来战！”
所有人将她俩团团围住，燕南的水平都是知道的，从进入学院起，她的骑射就没有合格过，多亏皇帝的口谕，才保住她能一直呆在学院，不被赶走。
今日，她居然敢迎战赵擎双，真是披了身虎皮，就不把自己当猫了，赵擎双骑射功夫可是一等一的厉害，不在女子中，哪怕放在男子里，也能强过一些人。
“我不占你便宜，我在马上射靶，你站在原地就可以了。”赵擎双也有她的骄傲，虽然用过激的语言刺激了燕南应战，但是她也明白自己胜之不武。
燕南却不接话，朝着厮招招手，同样牵来了自己的马。
这匹马是燕将军派人从边疆送来的，是边关战马诞下的马驹，浑身黝黑，唯有蹄子上长有四处白色毛发，像是将云朵踩在脚下，燕南给她起名叫凌云。
凌云许久未见主人，用带着热气的马嘴亲切地贴着燕南的脸颊，一人一马其乐融融。
凌云，我又回来了，这一次我不会再抛下你。
燕南一个翻身上马，凌云带着她冲出人群，肆意奔跑。
“燕南好像真不一样了。”
“是啊，你看她矫健的身姿，哪还有半点过去的影子，看来这次受伤还真是妙不可言。”
人群中的燕芷藏不住的担忧，她手脚冰冷，胸口发闷，一股难以形容的危机感萦绕心间。
“燕芷，你别担心。我必定会赢了那个草包。”赵擎双安慰好友，也翻身上马，冲着燕南奔去。
两人环场一周，停在靶前。赵擎双首先开弓拉箭，三次都正中红心。周围人群里传来一阵叫好。
“顾二，你觉得燕家二姐能有机会获胜么？最多打个平手吧。”黄岑非得让好友分个输赢。
顾西舟看着场上飞奔的凌云，感觉异常熟悉，噩梦中，好似就有一匹黑色骏马，踏风而来。
“燕二姐这么多年都没有精准的箭术，总不会摔破头反而就会射箭了吧。她不可能会赢的。”
顾西舟不相信有人能够在一夜之间就学会射箭，箭术的高低可是得靠经年累月的努力，才会获得。
顾西舟的想法没有错，但是他不知道的是，燕南比他们都多活五年，而且是血雨腥风，残酷厮杀的五年。
这五年里，她的箭术已经不是这群安逸度日的世家子弟可以媲美的。生死存亡之际迸发的潜力，才是真正的杀人之箭。
燕南手握弓箭，掂量几下。这弓不重，属于给学子们用的练习弓箭。正好适合她现在不是很强壮的身体。想要赢，就不能只是简单地站在原地。
燕南双腿发力，驱使着凌云继续奔跑起来。
“她想干嘛？”
人群里发出惊呼。
只见燕南驾着凌云越跑越快，离箭靶越来越远，忽然猛地掉转马头，直直朝着箭靶冲去。
观看比赛的学子们都替她捏一把汗，她这是要远距离移动射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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