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甚至不确定，如果自己真的消失了，世界会不会有哪怕一点点改变。
顾以恒看着他沉默的模样，指节几乎被扣得泛白，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在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简司，你给我听好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冷静，可里面藏着的焦急却已经无法掩饰，“如果你连自己都放弃了，那没人能救得了你。”
简司的心脏猛地一颤。
他第一次感受到，被人用这样的方式狠狠拽住，用最直白、最不加修饰的方式告诉他——
你不该就这么死去，你不该就这么放弃，你不该就这么把自己当成一个随时可以被遗弃的东西！
你是简司，你活着，不是为了被世界丢弃的！
空气安静了一瞬，简司的嘴唇轻微颤抖了一下，心里某个角落仿佛被什么东西敲开了一道缝隙。
他怔怔地看着顾以恒，眼底的涣散终于缓缓退去。
他从未被谁这样看待过，他以为自己只是某个被世界丢弃的存在，可现在，有人用比他自己更坚决的态度，把他拉回来。
阮清逸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目光依旧沉稳，可指尖却已经暗暗用力。
他在思考，思考该怎么做，才能让简司尽快恢复,他们不能再让他继续这样下去了。
“顾以恒。”阮清逸轻轻叫了一声，打破了沉默。
顾以恒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松开了手，可他的眼神依旧锐利，丝毫没有收回刚才的情绪：“别跟我‘无所谓’，你要是再敢一次，我现在就把你拖去医务室。”
“……知道了。”
“真的知道了？”
简司微微一顿，这一次，他终于点零头。
“嗯。”
顾以恒终于缓缓松了口气，而阮清逸则轻轻闭上眼，指尖微微动了一下，下一秒，空气中浮现出了一丝微弱的波动——
一股隐晦的情绪波动在无形中蔓延开来，如同漩涡一般，将这片空间牢牢裹住。
这是他们用自己的生命之力，在拉回简司，情绪能量，算是是世界上最珍贵的资源之一了。
它不仅关乎战斗，更关乎一个饶存活——一旦耗尽，就意味着彻底沦为行尸走肉，失去自我，成为一个真正的傀儡。
而现在，顾以恒和阮清逸，正在将自己最珍贵的生命之力灌输给简司。
他们没有带任何能够恢复情绪能量的晶石，也没有任何补给品， 只能凭借自己的身体硬生生地支撑起简司濒死的状态。
阮清逸的指尖轻轻抬起，周围的空气在刹那间变得无比沉静，像是连时间都被迫慢下来。
——思学院的情绪之力，主导的是逻辑与秩序。
但此刻，他放弃了所有计算，只用最直接的方式，将自己凝练的情绪能量缓缓导入简司的体内。
“……撑住。”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指尖却微微颤抖，显然，他的能量正在被快速抽离，涌向简司的身体。
另一边，顾以恒没有多余的废话，他掌心微微抬起，淡蓝色的光流在他的手中缓缓浮现，光辉很微弱，却带着一种无法忽视的力量——
这不是单纯的治疗，而是直接从“生死线上”将简司硬生生扯回来。
简司怔怔地看着他们。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那股强大的能量，正在一点一点渗透进自己的身体。
它像是一道温热的光，划破了他周身的冰冷，将那种快要被撕裂的痛楚一点点地抚平，让他的意识不再模糊，让他的灵魂不再濒临崩塌。
——他们在救他。
不是因为义务，不是因为命令，不是因为利用，而是……他们真正在意他的生命。
他们愿意为了他，付出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简司的呼吸微微一滞，他的眼睫轻轻颤抖，指尖微微收紧，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他们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明明……明明他自己都不觉得自己值得被救，可他们，却没有丝毫犹豫地这样做了。
情绪能量的传输并不是简单的过程，它不仅仅是能量的灌输，更是生命力的共享。
——如果他们消耗得过多，就必须用好几周的时间来恢复，甚至更长。
思学院的贵族们可以利用昂贵的情绪晶石恢复，可他们两人什么都没带，只能用自己最纯粹的能量，让简司活下去。
阮清逸的指尖微微颤抖，额角已经有了些许汗水，他的嘴唇微微泛白，但他的手却没有松开，他的力量依旧在稳稳地支撑着简司。
“……你快点吸收。”他的声音微微哑着，像是有些疲惫，但依旧强撑着，“别让我们白白浪费。”
顾以恒的眉头紧皱，他的掌心仍在持续涌出淡蓝色的光，可他脸色也已经苍白了一些。
简司微微怔住。
他看着他们脸上的疲惫，看着他们毫无犹豫地消耗自己的能量，看着他们即便知道这样做会让自己透支，也还是咬着牙坚持。
他不知道该什么，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样的善意。
——他从未被这样对待过，不是因为某种利益交换，而是……他们真的在乎他。
“你不该死。”
他听见顾以恒低声，语气很轻，却像是一记重锤，直接敲进了他的心脏里。
他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胸口闷得发紧，喉咙干涩，心脏跳动得不受控制。
他不该死。
他们觉得，他不该死。
简司的手指颤了一下，他缓缓地闭上眼，终于不再抗拒，主动吸收了他们的能量，他的意识不再漂浮，他的血脉终于不再像是要崩裂一般地抽搐，他的身体开始慢慢回暖。
情绪能量缓缓流入他的经脉，他的气息终于渐渐平稳，脑海里刺痛的轰鸣声也一点点消失了。
他听见自己平稳的心跳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听见顾以恒低哑而不耐烦的催促声。
“……活着，好好活着。”这一次，简司终于彻底睁开了眼。
他看着眼前两个已经微微喘息的身影，看着他们的脸色略显疲惫，可眼神依旧坚定。
他们看着他，不带任何讽刺，也不带任何怜悯，他们只是……在救他。
—— 不是因为他身上的碎片，而是因为他是简司。
这一瞬间，简司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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